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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陈家主只以为是平常的小打小闹,眼睛抬也未抬。

“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是。”

吴管事抹了把老泪,添油加醋地将这两日修路的事说了。

“奴才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一来就能把我手底下的人都狠狠教训了一遍,或许是哪个世家出来的人物吧。”

“奴才现在辛苦点不打紧,但最紧要的是,奴才怀疑现在各大世家已经倒戈到他们那边了,所以连带着县令都敢不把您放在眼里。”

不管陈家如何没落,从前也是鼎盛煊赫的一族,京城各大世家哪家不是以陈氏马首是瞻。

然而自从新帝登基,陈家却是每况愈下,越来越多人把陈家的命令当作耳旁风。

受到挑拨,陈家主猛地睁开眼,一把推开身边四个貌美的婢女,目眦欲裂。

“岂有此理,他们敢!”

茶盏瓜果滚满一地,书房满地狼藉。

实在气不过,他掀了整张桌椅,怒意才有缓和下去的迹象。

下一秒,他两眼幽幽,突的冷笑出声:“做好事难,做坏事还不容易么。”

那对男女既然有本事令百姓拥护感激,他有的是法子叫两人声名狼藉。

想到这,他朝吴管事勾勾手指。

“你过来,按照我说的去做,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几天的委屈。”

有这保证,吴管顿时喜笑颜开,没听吩咐便吹嘘拍马:“多亏有家主,否则奴才还不知道要被那些刁民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接下来几日,修路现场不断有人挑衅闹事,起先还是百姓之间普通的争吵,但到后来,有人被打到头破血流,差点闹出人命。

新管事努力劝和,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几次争执。

渐渐察觉到不对劲,新管事只觉问题不简单,通过县衙终于找到白慎晚。

经县令提醒,他才知道当日亲口命他担任新管事的女子,竟然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

衙门里,皇后低眉垂眼,认真翻阅近来闹事百姓的户籍姓名,翻到最后,柳眉已经紧紧拧起。

新管事低头不敢多看,语气老老实实。

“我是觉得近日闹事之人逐渐增多,担心是有人眼热不愿修路进行下去,特意来禀告皇后娘娘。”

闻声,白慎晚望向他时的目光隐含赞赏:“你能如此谨慎,很不错。”

不枉她当日提拔了这人。

只是单看户籍,也看不出什么明堂,还需到现场亲自查看。

想到这,她拍拍手站起身,在新管事还愣在原地未反应过来时,已经先行迈出衙门。

“走吧,你带路,领我去看看闹事的人。”

“是。”

新管事忙不迭跟上。

没到现场,激烈的争执已经响彻半空。

乌泱泱的人围成团,看热闹的,帮忙打架的,乱成一锅粥。

待走近,只见两个争吵得面红耳赤的百姓,各自撸起袖子想要大打出手。

新管事赶忙将两人隔开了,面色不虞:“想打架的都回自己家打去,明天也不用再来干了。”

一番震慑,其中右眼乌青的百姓满含怨愤,小声嘟囔:“我就是不小心踩到他的脚,他却以为是我看不起他,什么都不问就把我打伤一顿。”

烈日炎炎下,他们做重活的本就心浮气躁,挨了打更不会忍气吞声。

不知怎么的,越打越凶,连累身边的亲眷也受伤。

话落,另外打架的一人顿时不依,红起脸大吼:“放你娘的狗屁,明明是你惦记上我家娘们了,所以才想在这把我害了,那我能让你得逞吗。”

没想到其中牵扯到更多琐事,白慎晚皱眉看向两人,额角隐隐发胀。

却在这时,吴管事没注意到隐没在人群里的她,阴阳怪气地开口。

“依我看,这事也没什么好争论的,就是他看上你媳妇了,要给你戴绿帽呢。”

这话一出,两百姓额头青筋暴显,拳头紧紧捏起,仿佛下一刻又要扭打到一起。

心里冷笑,白慎晚悠悠现身,挑眉调侃:“吴管事,活做完了吗,就扎到人堆里凑热闹。”

她清脆如新荷的嗓音夹杂在一群三大五粗的爷们声里,清晰又突兀。

吴管事闻言,吓了一大跳,忙转身缩到人群里,不敢再冒头。

而两个百姓循声转头,还是捕捉到那抱头鼠蹿的身影。

眼睛乌青的那人随即回过神,咬牙恨恨:“肯定是那挨千刀的吴老狗故意挑拨,我们才上了他的当。”

“看我不揍死你!”

以为要戴绿帽的壮汉气急攻心,捡起草鞋狠狠往吴管事身上砸。

战火瞬间转移。

由此,事情已经再明朗不过。

回到宫里,白慎晚愤愤地喝了好几杯茶水,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

“都把他充做徭役了,他居然还有本事迎兴风作浪,真是好本事。”

估计前面几桩闹事,也都有吴管事的推波助澜。

打探完消息的白昭送上证据,笔直站在旁边应声:“娘娘的猜想没有错,事情就是那吴管事挑起的,而且我还查到,他最近和陈家主来往频繁,经常半夜三更偷摸进陈府。”

“陈府?”

捕捉到话里的信息,白慎晚微微皱眉。

陈府身为没落的世家大族,是有理由借机闹事,更不说证据在手,半点都没冤枉那陈家家主。

等江妄行回来时,她便将今日的发现全都告诉枕边的男人。

“不来个杀鸡儆猴,那些个世家可能永远不会消停。”

按按江妄行的手,白慎晚眸子里盛着怒光:“皇上,不如我们趁早动手。”

江妄行过目不忘,对陈家主自然有印象,闻声拍拍她脑袋作为安抚。

“晚晚你且先等一等。”

下一刻,他走到案前,拿出暗卫收集来的众多官员罪证。

陈家主的名字,郝然列在其中。

想起作恶多端的陈家,江妄行眉头深锁,与身侧的娇软女子柔声解释。

“陈氏一族擅长隐忍,即便做下恶事,也留有三分余地,不像曹侍郎之流那般突出。”

故而上次清洗朝堂,他也只能处置了曹氏一党,没能拿陈家如何。

帝王看向她,目光深深:“如果想连根拔起陈家,还需要一个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