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建军这才有时间和高义说几句话。
“老板,这是文丽,也是夹皮沟的。”
“文姐你好,我是高义。”
文丽是那种典型的燕京大妞,说话十分豪放,根本没有那种扭捏的样子。
“你好老板,牛建军都跟我说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说这些干什么,都是同志。”
文丽笑了起来。
“这是最近的账目,您看看。”
高义搭了一眼,账面上竟然结余了三万多块钱。
高义曾经记得一个采访,李成儒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在王府井开了一个八百平方的服装卖场,据他自己说,日营业额在50-60万之间,年营业额在两亿左右,每年收入超过了千万。
而李成儒的营业员月收入多少钱?五千起步!
您没看错,八十年代末,一个月收入五千起步是什么概念?李成儒一个员工一个月能赚别人一家一年的工资。
就是这么恐怖,就是这么离谱,这个年代没有离谱,只有更离谱,到处都是黄金,到处都是吃不上饭的人。
这个数据应该不会是假的,因为李成儒亲口承认,并且有人佐证了的。
高义算了算,他的日营业才万把块,落后了,落后就要挨打啊。
当然,1983年的一万块,和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九十年代一个四合院没个三五十万拿不下来。
高义回家吃早饭时,一封电报搅乱了高义的心。
“巩于晚九点火车抵京。”
巩汉要到燕京了。
高义一拍额头,正主都到了,可他的小品本子还没写完呢。
哪怕一车古董到了,高义都没出门,而是在书房内搜肠刮肚的想当年的小品内容。
刘好君拒绝了高义再次留宿的要求,坚决回学校住。
高义到火车站,举起纸牌字,上书:连海巩汉。
高义认识巩汉,他那张脸,不管是二十岁时,还是五十岁时,高义都能一眼认出来。
“巩老师你好,我是高义。”
巩汉二十多岁的年龄,比高义大几岁,身材比较瘦小。
“哎呀,你好高老板。”
两人寒暄了会,高义骑上自行车,把巩汉带到了刘安还没开业的小旅馆,随便找了间屋子。
高义接过刘安递过来的猪头肉和酒瓶子,说了声谢谢。
高义展开牛皮纸,给巩汉满了一茶碗酒。
“高老板,有几个外商公司的人找到我,说有人想和我合作,我当是谁呢,没想到高老板这么年轻。”
“巩老师在连海曲艺团工作?”
“是啊,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这个人的?”
“以前有机会听过您的二人转。”
“是吗?我唱过二人转吗?”
“您没唱过吗?”
“您就当我唱过吧,不知道高老板找我什么事?不过先说好哈,我不走穴。”
所谓的走穴,旧时指江湖艺人来回游走、身无定所的演出,现在指的是有单位的表演艺术家私自下海赚钱,走穴流行于八十年代,盛行于九十年代。
“巩老师,您可是表演艺术家,怎么能干走穴的活呢?”
“那你找我什么事?”
“咱俩合作一把。”
“哦?怎么合作?”
“我这里有一个非常好的小品本子,你看看喜欢不喜欢,先说好,如果你想拿回去在你们单位演,这事免谈。”
“我看看。”
高义把剧本递了过去。
“我去,这也叫小品本子?格式都不对。”,巩汉嘀咕了一声,耐心看了下去。
过了半天,巩汉看完了,问道:“剩下的呢?”
高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我脑子里。”
“拿出来呀。”
“巩老师,您来搝。”,高义憋着笑说道。
“我搝不了啊,你得拿给我。”,巩汉哈哈笑了起来,“好了,不闹了,半截剧本的事情很常见,我们都能理解。”
巩汉主动端起茶碗和高义碰了一杯。
“高老板,您先说说您的目的。”
“广告。”
“广告?在哪?”
“ 小小的纸儿啊四四方方啊;东汉蔡伦造纸张啊;南京用它包绸缎;北京用它来包文章啊;此纸落在我的手;张张包的都是栗子香啊;要问这栗子哪里来,鲁中高师傅妙手炒啊。”
巩汉恍然大悟,“炒栗子?高师傅糖炒栗子,有这个产品?”
高义点了点头,“有,我家的产品。”
巩汉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了口酒,心中不断思索。
“你想让我上中央电视台?”
“春节联欢会。”
“只有春节联欢会?”
“您不要小看了春节联欢会的影响力,明年,小小的纸这首歌会全国皆知。”
巩汉明显不信高义的说法。
高义以为巩汉在考虑广告费的事,出口道:“一千块钱。”
巩汉想都没想,说道:“太贵了,我买不起。”
高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总是用后世的一些观点行事。
“我是说,我赞助你们一千块钱的排练经费,但也有要求。”
“你说。”
“必须,也只能在央视春节联欢会上演出,否则,这件事就作罢了,今年上不了,那就明年,直到上的了为止。”
巩汉有沉默下来。
高义也不着急,慢慢等着巩汉想清楚。
不知不觉间,巩汉和高义一人一瓶白酒下了肚子。
巩汉这才抬起头说道:“不用你赞助排练费,只有一条,我要对你的剧本进行修改。”
“糖炒栗子的主体不能变,高师傅的品牌不能变,电报挂号也不能变,其他的随便你改,你是剧本作者。”
“成交。”
“您觉得一定能上春晚?”
巩汉自信的点了点头,“去年有人推荐,不过我没答应,没想到春节联欢会的效果会这么好,我本来已经创作了一个小品,但发现你这个小品的效果会更好。”
高义一下明白了,巩汉在京城有熟人啊。
“成交。”
“合作愉快。”
和巩汉谈妥了,高义立刻把自己脑子里的下半段说了出来。
不是高义要玩什么给半截留半截,防止被人摘桃子的把戏,而是高义实在没时间写出来了。
巩汉听完后,哈哈大笑。
笑星都笑了,你说效果好不好?那是刚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