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飞第一次坐火车,一路看什么都稀奇。
反倒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花寡妇,看起来很镇定。
“娘,你以前坐过火车吗?”
花寡妇愣了一下,然后说:“没有。”
“那您怎么一点也不稀奇?”
花寡妇笑了笑说:“装的,要不然人家一眼就看出我们是乡下人。”
花小飞认真地点了一下头:“还是娘想得周到,我也不再东张西望了。”
到站后,花小飞挽着花寡妇的胳膊:“娘,铭丰叔真的会来接我们吗?”
花寡妇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铭丰是做大生意的,最讲诚信,他还说要给你安排工作,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干。”
花小飞点头保证:“我一定会的。”
话刚落音,就看到出口处有个姑娘举着牌子,上面写着“花小飞”的名字。
花小飞朝着姑娘旁边的陆铭丰招手:“铭丰叔,我们在这!”
陆铭丰介绍说:“这是项老先生的孙女项凌云。”
项凌云一把握着花寡妇的手,急切地说:“阿姨,不管您是不是我的小姑,等会儿到了医院,都请您假装是我的小姑。爷爷凌晨进了抢救室,现在就撑着见你一面!”
花寡妇点头:“我会配合的,快走吧。”
……
军区医院门口。
项凌云的爸爸项建华,已经第五次跑到医院大门口。
没有见到陆铭丰回来,只能失望地又回到病房。
项川已经意识不清了。
项建华附在父亲的耳边说:“爸爸,您再坚持一下,小妹马上就要到了,大姐也快要来了,我们一家马上就要团聚了。”
陆百灵作为实习医生,在医院里看到过不少生离死别,也希望项老先生最后不留遗憾地离开。
沈佳乐这个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水壶。
项建华立刻激动地问道:“是小妹来了吗?”
沈佳乐摇摇头:“老先生现在什么情况?”
项建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父亲,脸上毫无血色,要不是仪器还显示有波动,他都以为,父亲已经去了。
沈佳乐走过来,拿过床头的杯子,从自己的水壶里倒了一些水,递给项建华。
项建华接过水杯,拿了勺子,喂到父亲的嘴边。
水没有意外地从项川嘴角流出。
“不行,我父亲现在喝不进去。”
沈佳乐对着项川的耳边说:“你还想不想见你小女儿了,他们正在来的途中,你们父女马上就能见面,难道你要打退堂鼓吗?”
说着,沈佳乐捏着项川的下巴,使他的嘴张开,拿起水壶缓缓地往嘴里倒水。
水虽然流出了不少,也有不少进入了喉咙。
这时,一阵紧急的脚步声传来。
是陆铭丰带着花寡妇母子到了。
项凌云扑到爷爷的身上喊道:“爷爷,您快睁开眼睛看看,小姑和表哥来了!”
花寡妇走进病床前,拉起项川的手说:“爸爸,囡囡来看你了。”
刚才还闭着眼睛的项川,在听到花寡妇的话后,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着她的手:“囡囡,真的是你吗?”
花寡妇点点头:“是的,爸爸,囡囡回来了。”
项川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抱住花寡妇:“爸爸终于找到你了!我就说你还活着,他们都不信!”
项川突然有了精神,可项建华的脸色却很难看,转过身去擦眼泪,父亲这应该是回光返照。
沈佳乐把水壶递到花寡妇跟前:“老先生刚醒,给他喝点水补充一下水分。”
花寡妇接过水壶,送到项川的嘴边。
项川就着花寡妇的手,大口喝着水壶里的水,没一会儿,竟然把一整壶的水都喝光了。
项建华以为的回光返照并没有发生。
项川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拉着花寡妇问东问西。
“爱珍,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项爱珍是项川小女儿的名字。
看名字就知道,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宠着的女儿。
花寡妇点点头:“我过得很好。”招呼儿子上前,跟项川介绍:“这是您外孙,都18岁了。”
花小飞走到病床前叫了一声:“外公。”
项川开心地答应了一声:“乖孩子。”
摸摸自己的口袋,看项项建华:“快给我包个红包,我要给我的外孙子见面礼。”
项建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父亲。
花小飞摆手说不要。
项川不容他拒绝,直接把钱塞到他的口袋里。
花小飞看了一下娘。
花寡妇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先拿着。
项川与花寡妇在没有证实的情况下,以父女相称,聊得特别开心。
如果有人过来看到,一定会觉得这就是正常的父女俩。
项建华给女儿使了个眼色,项凌云跟着出去。
“凌云,这人真的是你小姑吗?”
“应该不是,在车上的时候我问过她,她说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从记事就在杨城县,跟海市的人没有过交集。”
“那就不是了,你小姑失踪的时候,已经7岁,记事了,她为什么又这么配合?”
“是我拜托她这么做的,总要让爷爷没有遗憾。”
项建华看了一眼病房里:“我印象中,这是我见过你爷爷最开心的时刻,希望这样的时光能长一些。”
……
陆铭丰负责把人送到,天色已晚,便带着沈佳乐回去。
走的时候,跟陆百灵说了一声,如果项老先生走了,给他打个电话。
陆铭丰还叫上花小飞,让他跟自己走,给他安排住处。
花寡妇也起身要走。
被项建华叫住:“小妹,爸爸好不容易见到你,你多陪爸爸一会儿吧。”
项川说:“你妹妹坐了一天的车累了,让她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我。”
项建华担心父亲夜里会离开人世,不想让花寡妇离开,再次开口请她留下来。
这时,病房外传来了“哒哒哒”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爸,您怎么样了?我来看您了。”
来人正是项川的大女儿项建英。
看着一身干练,气场强大的中年女人走进病房,本来还在犹豫是否留下来的花寡妇,立刻起身,对项川说:“我明天给您带虾饺吃。”说完就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