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领着胡太医和他的徒弟杜衡进殿,在来的路上已与他说明秦昭仪的事。
胡太医恭敬行礼,“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轻轻点头,“胡立能,你上前来,看看秦昭仪是否戴了人皮面具。”
胡太医沉沉的嗯了一声,从药箱里拿出徒弟新缝制纱布手套,走到秦昭仪面前,“昭仪娘娘,微臣得罪了。”
他瞧了眼手上有五个指头的手套,心脏砰砰砰直跳,不敢下手。
面前的是皇上的女人,平日里给妃嫔请脉都隔着一方锦帕,直接摸脸,惹恼了皇上,这双手就废了。
杜衡看出师父的难处,又知道秦昭仪乃红豆所扮,他不能让师父冒这个险,“师父,让徒弟来吧!”
秦乐萱也想到了这一层,当着这么多人被外男摸了脸,萧景行头上长草一片绿,她的后半生也就完了。
她微笑着开口替他解围,“本昭仪听闻胡太医惧内,你若是觉得摸旁的女子脸,对不起胡夫人,不如就由你口述,让林修媛来检查。”
说着她转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林修媛是在场唯一一个质疑妾的人,她说的话必然可信。”
闻声,皇后先是一愣,不明白她为何要选择林雨柔,不过看她从容淡定,丝毫不慌,相信她不会令自己失望。
皇后唇角微微向上扬,神色逐渐柔和,“林修媛,此事就由你来办。”
“是。”林雨柔咬唇,缓缓起身站到胡太医身边。
胡太医沉吟片刻,道:“人皮面具薄如蝉翼,摸起来和真人皮肤没有太大区别,上面甚至有清晰的肌肤纹理和毛孔。
不过,就算是做的再逼真,有一样东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那就是脸上的绒毛。”
林雨柔依言俯身观察秦昭仪的脸庞,上面有细细的绒毛,像鲜甜多汁的水蜜桃,嫩嫩的。
她暗暗松了口气,跪下回话,“皇后娘娘,秦昭仪脸上有细小的绒毛,是妾糊涂,误会了她,请娘娘责罚。”
皇后敛了笑意,冷声道:“林修媛污蔑妃嫔,认错态度良好,罚闭门思过十日,望尔好自为之。”
秦乐萱想要求情,被林雨柔抢先开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说完朝秦姐姐眨眨眼,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没有什么比秦姐姐活着更令她高兴。
尘埃落定,杜衡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到肚子里,想到忠心耿耿的红豆,心疼不已。
不经意间瞥到芳华殿的太监云容,眼里闪过恶毒的暗芒,快的让人以为眼花。
暗念,此人心术不正,得提醒红豆多留意此人。
一场闹剧草草收场,妃嫔们不明所以只当看了场笑话。
唯有顾夕颜紧蹙着眉,手轻轻抚过白嫩细腻的脸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幕正好落在上官晴雪眼中,她红唇淡勾,若无其事的整理身上的粉色纱裙,在心里酝酿了一个邪恶的计划。
皇后漫不经心的抚一抚鬓边的凤凰展翅鎏金步摇,说了几句安慰秦乐萱的话,便打发她去寿康宫,让许嬷嬷亲自送过去。
秦乐萱老老实实跟在许嬷嬷身后,心里清楚,皇后在芸太妃那里受了气,拿她当挡箭牌。
见到芸太妃,她屈膝盈盈一拜,“妾给太妃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说您身体抱恙,让妾过来侍疾。”
芸太后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躺在美人榻上,把玩着手上龙眼大的夜明珠,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
“皇后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什么脏东西都往寿康宫送。”
许嬷嬷陪笑道:“太妃娘娘,您错怪皇后娘娘了,她感染上风寒,怕传染给娘娘,所以才没来寿康宫。
娘娘不放心太妃,千挑万选,这才选出温厚恭良的秦昭仪过来侍疾。”
芸太妃冷笑连连,“你个偷奸耍滑的老虔婆,滚出去。”
她横了一眼秦乐萱,淡然道,“懒货,还傻愣在那里干嘛?本太妃乏了,你过来捶腿。”
“是,太妃娘娘。”
秦乐萱在心里冷笑,强压下心里的火,乖巧的来到芸太妃身边,撸起袖子捶腿,一拳下去,耳畔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她吓得手一抖,将芸太妃掀翻到地上,惊呼道:“太妃娘娘,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都怪妾笨手笨脚,害您摔到地上,妾罪该万死……”
她着急忙慌的去扶人,脚步凌乱,结果自己把自己绊倒,直直的摔在芸太妃身上。
耳边响起骨头断裂的声音,凭声音判定,断了两根肋骨。
“太妃娘娘,妾不是故意的,您还好吗?”
芸太妃的脸痛到变形,太阳穴的青筋暴起,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你这个灾星,离本太妃远一点。”
“母妃,您不要再无理取闹,秦昭仪是秦老将军的亲孙女,她刚解了禁足,又受虐待的话,会寒了边关将士们的心……”
人未至声先到,萧景行听到萱儿来寿康宫侍疾,扔下满朝文武,急急忙忙赶过来,听到里面的动静,情急之下吼了出来。
进殿看到母妃躺在地上,恼怒的瞪过来,心虚的移开视线,沉下脸道:“秦昭仪,你还不快扶母妃起来。”
秦乐萱没想到萧景行会过来,低眉垂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柔弱些,哽咽道:“皇上,太妃娘娘的肋骨断了,呜呜呜呜……”
她拿出锦帕抹泪,不敢说是自己弄的,不过看萧景行的表情,应该早已猜到是她下的手。
萧景行神色冷漠,对着跟来的时贵吼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他大步走过去,抱起母妃往内殿走去,柔声道:“母妃,秦昭仪力气大,她不是有意要伤您,看在秦老将军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芸太妃连呼吸都痛,实在不想说话,她知道那丫头心地善良,只是好心办坏事。
过了许久才道:“让她滚,本太妃不想再看到那个死丫头。”
“太妃娘娘,您的伤是妾造成的,您就让我留下来吧!不然的话,妾良心难安。”
默默地跟在后面的秦乐萱探出脑袋,龇着一口银牙,笑的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