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迟爬上岸,整个人瘫倒在平坦的礁石上。
海水依旧不停打过来,却只淹没他的皮鞋底。
巴塞斯坐在他身侧。
两人皆是浑身湿透。
许迟抬手,看了眼表,此时凌晨四点半。
“你那血怎么做到的?”
就在巴塞斯跳进水里的一瞬间,血腥味扑面而来,但他很快找到许迟。
在水里的许迟依旧身姿矫健,毫发无损。
“不简单吗?血包啊。”许迟轻松地说。
许迟望着天际零落的星星,他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事。
夜游30公里。
他现在感觉浑身都要瘫痪了。
肌肉酸痛,心跳加速。
深夜的海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借听觉,以及他的异能来辨别前方是否有东西。
好几次,他都感觉有滑溜溜的巨兽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那种感觉,属实让人浑身不适。
但他此刻有种莫名的兴奋,那种仿佛死了一遍没什么好怕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心情。
他突然不想死遁了。
他要躲去哪?
他凭什么当个缩头乌龟!
凭什么被人摆了一道不还回去!
在这异能者的世界,他凭什么觉得躲起来就能活下去,能活得安稳?
他不是早就清楚,要想活得滋润,就得掌控所有,将一切把控在掌心吗?
他已经陷进旋涡,这才是唯一的活法。
逃,永远不是。
主动进入中心,蓄势待发,掌控一切,运筹帷幄,才是。
许迟坐起身,此刻,天渐亮,远海出现日出,阳光倾洒海面,波光粼粼。
远处,一架直升飞机驶来,许迟眯眼,逐渐看清来的人。
他扯了下嘴角,低头笑了。
“艹。”
真他么的逃不掉。
笑骂一声,他抬头和直升机里的人对视。
几秒钟后,直升机停在他不远处上方,贺狩戴着太阳镜从直升机里探出头。
贺狩的视线穿过黑色太阳镜直射许迟,“两位还挺有闲情啊?”
慵懒熟悉的语调在这死过一次的日出之际听得许迟倍感舒适。
许迟站起身,拍了拍肮脏的裤子,看向身边的巴塞斯,眼底前所未有的认真,
“赶紧带你弟弟妹妹走,别待在那了,去落眭,那里很安全。”
巴塞斯凶狠的脸在日出的照射下显得没那么阴沉,“我凭什么相信你。”
许迟笑了,思考了后说,“凭我知道你屁股上有个小红花的胎记?”
“......”
整整三秒钟,巴塞斯毫无动静,三秒之后,巴塞斯脸猛地爆红,站了起来,面目狰狞,“淦!你怎么知道!你,你到底是谁!”
许迟眉眼轻佻,慢悠悠地说,“你猜。”
巴塞斯拳头握紧,看着许迟的眼神都变了。
有凶狠有怀疑又有探究。
除了他母亲和他姨娘,没人知道他屁股上有个小红花的胎记...连他弟弟妹妹都不知道...
这个人到底是谁...
甚至...这人的模样像是跟他开玩笑似的,还没人敢跟他开玩笑...
他就不怕他吗...
巴塞斯站了起来,两米五的彪悍体格,直接压许迟n个头。
许迟:“......”恨不得踩个高跷。
巴塞斯盯着许迟的头顶,“我要带你走,你要是骗我我就杀了你。”
“......”
许迟站上一块礁石,这样抬头看巴塞斯不至于太累。
他掏出手机丢给巴塞斯,“拿去查,我没有在尼伽村的朋友。”
巴塞斯接住手机,眼睛眯了下,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又看许迟一会儿,最后把手机丢还给许迟。
“我这辈子没信过人,包括你,我也不信...就这一次,要是你敢骗我,不论你在哪我都把你找出来,杀了你。”
巴塞斯抬头看了眼在直升机上的男人,转身走了。
他低着头,眼神晦暗。
其实,自从上岸,那光打在许迟眼里,他就有种错觉...仿佛,这个男人说的那些恐吓他的话都是假的,而那些要帮他的话才是真的...
他摇摇头,试图摆脱这种错觉。
这个世界上,人心最不可信。
但他见过太多人,无论谁的伪装他都能一眼识破,没一个像他那样的...
...
贺狩从直升机上下来。
站到许迟面前。
“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狼狈。”贺狩懒懒地开口调侃。
一句话,就很欠打。
“是是是,毕竟我没有秦深这么忠实的保镖,能让贺少爷毫发无损。”许迟反调侃。
贺狩冷脸,“怎么没有,你那小仆人为了你,丰功伟绩可不少。”
许迟表情顿了下,一说起尤褚慕,他就突然想到,他没有死遁,那待会儿还要回家,要怎么跟尤褚慕解释啊...
他打开手机,摁半天没反应,靠,进水死机了。
“你为什么和巴塞斯在一起?”贺狩盯着他,又开口问道。
“一起夜游了。”许迟面不改色回答。
“......”贺狩冷笑,“你的谎话还是这么不像样。”
贺狩盯着许迟脖子上显眼的淤青指痕,慢悠悠道,“脖子,是他掐的?”
许迟点了下头,站了起来,“搭我一程吧,送我回去。”
贺狩笑了,“凭什么?”
许迟真诚地看他,“凭我们是朋友啊,贺少?”
“.......”
贺狩又冷哼,“你倒是挺会在我这捞好处。”
许迟跟着贺狩上直升机。
日出已完全升上海平面,橘色的光倾落海面和礁石,直升机旋转着落尾而去,浪花拍打,海滩上什么也没留下。
许迟和贺狩面对面坐着。
“你跟踪我了?”许迟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淡定地说。
贺狩摘了太阳镜,双手一撑靠在椅背上,“没有,你说巧不巧,我今早上试飞直升飞机,刚好就飞到这了,刚好就见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人了,刚好是你。”
许迟:“......”
许迟冷笑,“什么时候向来敢作敢当的贺少爷也跟着我学撒谎了。”
贺狩:“......”
贺狩态度端正了点,“没跟踪你,我在血色拳击场的朋友见着你了,告诉了我。”
见许迟反应不大,又继续说,“碰到你,确实是巧,我从西岸过来,准备到那山庄,那是唯一的路线。”
许迟没回话。
贺狩盯着他,又道,“许迟,你说说,你给我的纸条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