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褚慕望进许迟的眼底,沉静黝黑的瞳孔,如被月光照射到的黑云,又如倒映着星辰的湖水,幽幽温柔,让人忘却所有,甘愿被吸噬。
此刻,这双让他迷恋的眸子泛着微红,他受了委屈,偷偷哭了。
尤褚慕像是被传染,被许迟的难过传染,眼睛一眨,又一滴泪掉下来,他抖着唇瓣去亲吻他,嗓音很闷,“你只哭过一次,上一次,是在我不在的时候,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在电视里看见,我心都碎了。”
“......”
许迟本来还难过,尤褚慕却突然来了句土味情话。
他不记得发生什么,这句话在他耳朵里听来就是单纯的直白情话。
眼眶更热了,他顿了顿问,“我还上电视了?”
尤褚慕“嗯”了一声,眸色幽深起来,像是回忆起不愉快的事,“那个人,我抓了回来,他到现在还活着,生不如死。”
“......”
许迟一瞬间脊背发凉,手脚都僵硬了下。
他觉得真的很奇怪,尤褚慕的残忍和暴戾是毋庸置疑的,是他的本性,可他却能同时拥有最细心的温柔,甚至他还拥有很不成熟的心智,他还爱哭。
只有容易感受情绪的,鲜活的,敏感的人,才爱哭。
“你是不是以前也很爱哭?”许迟小声问尤褚慕。
尤褚慕顿了下,将眼泪蹭在许迟衣服上,摇了头,“没有。”
“...又撒谎?”许迟直接拆穿他。
尤褚慕低哼了下,抱紧许迟,答非所问地说,“我爱你。”
“...我知道。”许迟耳朵跟着热了下。
两人逐渐冷静下来。
许迟的手攀上尤褚慕的后背,他的无力感并没有消褪,想了想,他说,“尤褚慕,你就不能把以前的事情告诉我吗?”
话落下,尤褚慕呼吸一下子喘促起来,手臂更用力搂紧许迟,眉眼浮上阴戾。
许迟抬手飞快地拍着他的背部安抚着,“尤褚慕,我相信你的感情,但是,你爱的不是物品,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判断,我并不是一个玩偶,什么都不需要思考,只在屋子里等你,等你想亲的时候过来亲一亲...”
“我一直觉得,我们之前一定有什么误会...如果不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我们之间的误会就不会解决清楚...”
尤褚慕身体忽然颤抖起来。
许迟一愣,接着一惊,更用力抱住他,手掌贴着他的后背用力顺着,“怎么了?”
尤褚慕颤抖不止,忽然用力推开许迟,他捶打自己的头,双眼猩红,又用力在门上狠撞了一下。
许迟双目紧缩,去拽他,可是下一秒,尤褚慕消失在原地。
许迟惊愣在原地,呼吸凝滞。
接着,他推开门,在别墅一间间找了过去,都没找到人。
尤褚慕又消失几天。
这天,许迟路过监控室,突然门一开,一双手将他拉了进去。
开着灯的监控室,墙上的屏幕一清二楚,上面是整个别墅每个位置的监控,其中就有许迟的房间。
许迟有一点不适,但还能忍受。
他被尤褚慕禁锢在怀里。
尤褚慕的气息打在他脖颈上。
他看不见尤褚慕的脸,只听他说,“许迟,我很痛苦。”
许迟的呼吸一下被打乱,心揪起来,他揉了揉尤褚慕的脖子,轻声说,“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开心点?”
尤褚慕没回答,反而说,“许迟,我都告诉你,以前的事。”
许迟眼神一顿,用力抱住尤褚慕,克制住激动地说,“好,谢谢你...”
尤褚慕却突然哭起来,“许迟,记得回家,记得回家。”
他粗哑地哭吼,许迟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捶打,痛得他浑身颤栗,眼泪簌簌流下。
“好,好,我会的,我记得。”
...
两人回到房间,许迟看向他,“为什么决定告诉我了?”
他从床边抽一张纸给尤褚慕擦眼泪,尤褚慕别扭地不想说,但一对上许迟的眼睛,还是回答了,“你哭了,我的心脏在你这。”
我的心脏在你这。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许迟有点发愣,却在一瞬间感觉有个无形的棒槌往他记忆深处猛敲打了一下。
他嘴角僵住了。
尤褚慕见他模样,强烈的爱意冲散了那点别扭,将他搂在怀里,强势地不留余力地说,“我的心脏在你这,它本来死了,你回来后,它还是死的,直到,你哭了...我才知道,它又活过来了。”
其实尤褚慕很痛恨自己的心脏,他希望它一直是死的,这样他就能无视哥哥的委屈,哥哥的眼泪,能一直强迫哥哥,把哥哥锁在家里,像是养一朵最娇嫩的玫瑰一样娇养着。
可他的心脏又活了,哥哥一哭,他所有的防御被全数击溃,烂成了一滩废泥。
他就是个废物,他留不住哥哥,他总是被哥哥的各种甜言蜜语诱惑,明明他给自己做过很强硬的心理建设了,却还是扛不住哥哥一天天的温柔细语。
他想好了,如果他还留不住哥哥,他就去死。
许迟当然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是听进去了他说的话。
他抓住尤褚慕的手,抬眸看他,“你是不是经常跟我说这样的情话?”
尤褚慕捏着他的手指,表情呆呆地,有点倔似地,“我从不说情话,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他说得斩钉截铁,许迟被他逗笑了。
他眸色深深望着尤褚慕,勾起了嘴角,他上前一步,抱住尤褚慕,语气温眷流转,“你下次能不能别突然消失了,你把我关在别墅,我都找不到人说话,你不见了,我都无聊死了。”
许迟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像个甜蜜炮弹,把尤褚慕炸得只想慌乱逃跑,脑子都在冒气泡。
他急喘了几下,将许迟用力嵌在怀里,面上镇定,心里急得要死,“那能做吗,能做吗,我一殷恩死了。”
“......”
许迟呼吸跟着乱,鼻尖被尤褚慕的气息裹住,很好闻,他眸色清亮,开口说——
“...先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