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盛会,乃是天一阁借此囊括北天域宣扬上威的手段,以“天地齐寿,日月同庚”为号广邀各处道友品鉴紫薇丹,其效果不能助涨功力却能延寿一甲子,这对于面临大劫苦苦难渡的修士就是最后的保命底牌,因此千金难买一席,有资格的无一不是人物。
除了三峰来贺主阁莅临,其余附属势力皆来朝拜觐见,更是广邀些深山老怪、一方强者引流觞曲水列坐其次,众说论道,畅叙幽情,尽饮佳酿酣畅之余还有好戏开场。
那便是擢升比试。
不光有鼓岭镇储备弟子参加,还有各大城池,各大宗门异军突起的俊杰妖孽,还有独霸一方强者的后辈,总得来说,竞争尤为激烈,诸如一手遮天、黑马逆袭、气运加身华丽上演引人入胜,流传出一段段佳话。
这是天一阁各峰自主举办招纳内门弟子的途径,更加注重天分,例如天都峰以剑意为锋,辅修符篆之道,历来举行天都制符;青刚峰以杀剑为一,注重身法无形,历来举行青刚追风;玄铁锋以重剑压天,必达肉体成圣,历来举行玄铁斩身;而紫薇峰以柔剑绕指,传承天一药术,历来举行紫薇炼丹。
紫薇盛会召开定于惊蛰时分,那时天气回暖春雷始鸣,蛰伏于地者一鸣惊人,算来还有半月有余,北天域适龄者闻风而动。
第一站,天一阁澜沧城大浪淘沙,略有背景之人只需在鼓岭镇一比高低,再选优胜十人登峰殿试,届时他们能入这群站在世界顶峰人物的视野,前三甲更有莫大机缘。
这消息不胫而走,原本盛况空前的场面又上了一层楼,各种热门选手评比组合赌局上桌下注,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嘿嘿,听说了吗?紫薇峰已敕封了紫薇仙子,盛会三甲若有缘能得青睐,紫薇峰主绝不阻拦,将亲自见证结为道侣,还有置办丰厚嫁妆,哎——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别叫了,你我都没有炼丹天分,鼓岭镇徐清安当属第一,程砚修,林驰景,李文佩之流虽有实力但始终被稳压一头,就看闯过澜沧城千军万马独木桥的妖孽和各宗各城的天才孰强孰弱了,世界上总要有观众。”
“你可别忘了,最近罗生门火热的灵玄丹一颗难求,那炼制之人比徐清安弱吗?就是太神秘了,搞不好就一匹无敌黑马啊。”
“确实,咱们还是多挣的贡献分换紫薇盛会令或是走个狗屎运得到所谓顽石,这东西紫薇峰主放话,能去主峰品鉴紫薇丹…”
“即使你有,守得住吗?”
此言非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这个道理在修炼世界更为残酷,闲谈的几人纷纷沉默了,夜寻坐在茶楼一旁安静听着,一块烫手山芋正在他手中,且知道的人不少。
他一下楼,就觉察到周围有好几双眼睛紧盯着,夜寻有恃无恐往罗生门走去,此刻骆广语言激烈正在与姜满交锋着,眼见话中之人走来又喜又气,这家伙怎么敢明目张胆过来的?于是骆广赶忙使了个小眼色,姜满顺势一看叹了口气,换作笑脸迎了上去。
“夜寻兄,才出关?你可真是稳坐钓鱼台岿然不动啊,现场城中风暴狂涌,一人之力登上潮头很难,稍有不慎要粉身碎骨。”
“姜满兄,你多虑了。”
夜寻轻呵了一声,跨步上前迸发出近来苦修成果,空气仿佛都被震碎,淡淡道。
那一瞬间的威势令姜满心跳骤停,夜寻移步入堂他才松了口气,目光往里看去骆广几句试探后已然气愤不止,压着怒意劝夜寻好自为之,夜寻横眉冷对最后不欢而散。
骆广气急败坏,失态夹杂怨骂,柳塘风听到动静偶然路过夜寻身旁,低声提醒。
“夜兄,徐清安曾来与骆广交谈过,你在姜满手中得到的东西据说是紫薇峰特地散落在外的信物,关系重大,务必小心啊。”
柳塘风一晃而过,夜寻便装作无事自顾出门,倒是骆年兴致冲冲与之碰面依旧热情招呼着,这不禁令夜寻心中嗤笑,愚蠢人会变得聪明,聪明人却有自讨苦吃的愚蠢。
骆年才回不知全貌,他对夜寻这个甚有深意的笑容不明所以,往里走去见其兄长已让姜满、柳塘风退下,他看着骆广阴沉的脸发现气氛不对劲,提起个喜事小心喊着。
“二哥怎么了?我刚从坊市回来,灵玄丹订购已排到一个月后了,我们灵石、贡献分赚翻了,兄弟们都畅快无比啊,这都多亏了夜寻哥手笔,还好他当时大人有大量。”
砰——
“你还帮他说话?”骆广抄起茶盏往地上砸去,吓人一跳,他有气难咽又将桌子砸了粉碎,怒道:“夜寻不识时务自掘坟墓!”
骆广不想自己亲弟弟仅仅被夜寻放过而投诚,那不让人耻笑?稳住情绪细说着。
“当时姜满偶然收购了一块石头,据说是有人从紫薇河中拾起,后为了拉拢夜寻有意借花献佛,可那知竟事关紫薇盛会,他本就能靠炼丹术获得资格,理应将顽石给我发挥作用,一步面见大能同席共饮之机,为什么要阻挡我?小年,你说我该不该争抢?”
骆年沉默,挡人前途如杀人父母,他能在鼓岭镇作威作福满足现状,但其兄长尚有鸿鹄之志,错失好风借力,晚平步青云。
“好,我骆广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少了这个机会我能在等,那紫薇丹呢,他才修炼多久还用得着增寿?我族中有几个长老大限将至都等着续命,一颗聊胜于无,届时他有骆家人情,还有托举背书,前途无量!”
骆年知道他哥已经钻进死胡同了,还是触着霉头提醒:“二哥,我听说他与紫薇峰主渊源颇深,连少阁主与之交好,我们是不是得谨慎对待?我们骆家他未必看得起。”
骆广哈哈大笑。
“你倒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还知道谋定后动,但这夜寻,我找大哥打听过了,不久之前敕封的紫薇仙子乃是紫薇峰主嫡亲后辈流落在外,夜寻自诩青梅竹马,其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入不了法眼,碍于情面才赐了个紫薇令牌,你且看他去过几次紫薇峰?”
“至于说能住壹号洞府,那是背后肮脏的交易,卖妻求荣,他才区区开光境,连强榜排名赛都不敢进,只借着施舍灵玄丹的余荫狐假虎威,我虽不懂炼丹也知道大概,若未入神魂境怎么可能蕴灵,等着看吧,他黔驴技穷,命不久矣,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骆年与夜寻短暂交过手,那一拳直接把自己轰趴了,对上骆广鹿死谁手,难说!
“这确实蹊跷,但二哥,当时我与柳塘风他们莽撞去围杀他,结果落了个两擒两死的地步,他的实力真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骆广不知道骆年喝了什么迷魂汤,总在反驳目光短浅,不由得怒骂:“闭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心已决不用多说,管好自己的嘴巴,尽快把他库存的灵玄丹都敲诈出来,其他的事是我的事,你懂了吗?”
骆年哑口无言,当时被夜寻饶命让他性格骤变,忠言逆耳,大事教人,他原本也是安分守己刻苦修炼,以两位兄长为榜样闯来鼓岭镇,但在这个大熔炉下被潜移默化行事嚣张,好不容易摆正心态,没想到兄长乖戾如此,此刻忧心忡忡离开一时间迷茫了。
半晌。
罗生门中骆广屏息凝神,忽然有个凶恶汉子进屋行礼,怒声道:“门主,石季说夜寻接了邛崃山采矿镖单,正要出鼓岭镇。”
“好好好!”
好机会,骆广站起身来连道三声,继而皱紧眉头思索,夜寻他明知被人盯上,还敢外出?难不成真如骆年所说有什么蹊跷?
“速去通知徐清安、裴石,漏风给程砚修等人,你跟在后面不要妄动,夜寻也许藏有底牌不会轻易就范,一定要见机行事。”
凶恶汉子领命即走,骆广踱步捶手狠下决心又吩咐道:“事关重大,我得去。”
轰轰轰!
一道电闪划过寂静长空,大雨如注敲打世界,夜寻身着蓑衣从鼓岭镇走出,消失在暮色雨夜,此刻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