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殷兰交谈的过程中,我早就发现洗手池周围的景致开始模糊,唯有通往卫生间的光线明朗。
和这些人打交道这么久,我的机警程度不说十成十吧,最起码也有了七八分。
参加江雨婷的婚礼,我稍稍打扮了一下,平时背的小挎包没有带,但长款大衣内兜和靴子里我塞了好多符纸,法器我一直别在内衬长裙的后腰上。
宽大的洗水池周围被水帘的结界包围,只是还未完全包裹上,我手捏符纸,里面夹着一枚五帝钱,向外射去,突破了水幕。
几乎同时,撄宁用肩上的刀刃从外面劈开,气劲把夏楠震倒在地,她头磕在背后的墙上,晕了过去。
“啰啰嗦嗦,和那老妖婆有什么好说的!害我在周围隐匿气息这么久!”
“是我想说吗?是她一直喋喋不休好吧!”我摸了摸夏楠的鼻息,确定只是晕过去后,从后腰拿出七星剑,“先去解决那个暗算你的男人。”
撄宁准备补一刀,被我拦下:“她被殷兰用祝由术控制住了神识,只是个传话筒,你杀了她没用,平白无故惹上官非。”
撄宁咧嘴坏笑地指了指光线明朗的男卫生间:“那里没有被融合,但肯定是个请君入瓮的陷阱,你敢跳吗?”
莫家大少爷中弹后一直藏在西城的疗养院,他很快发现自己身上被打上牛阿傍的跟踪符咒,但他又没办法祛除,最近一直躲藏在结界中。
今天会场上我明明看到夏楠身边跟着一个男子,一眨眼就不见了,而且明尘让我带着撄宁来,肯定是莫大少爷的气息又出现了。
刚才的水幕结界想必就是他布下的。
我耸耸肩,用了激将法:“我怎么不敢?你被他暗算了一次,上次还被他从半空扫下来,你不会不敢吧?”
让我一个人去,我肯定不敢,但拉上撄宁,我胆子略大些。
话落,他狠狠地瞪着我,脸黑成了锅底灰,被一个生人欺负成这样,估计是他一辈子的黑历史。
“谁说本大爷不敢,跟紧了!别一会儿哭哭啼啼找你老公帮忙!”说完他扛着刀刃迈进了卫生间。
我……我什么时候哭哭啼啼找明尘帮忙了!
男卫生间的地板上满是水渍,莫家大少爷会水遁,我怕他突然从地板上冒出来,手上一直捏着火诀。
撄宁手上冒出炽热的气劲,我们脚下的水渍很快蒸腾干净。
卫生间的门一个个被踹开,结果空无一人,还没有任何穿界的法门。
“难道不在这儿?”撄宁脸上挂不住,偏头摸着下巴,小声地自言自语。
要说水最多的地方除了卫生间,就是泳池,刚才我看到顶楼有个超大的露天泳池。
正要开口,我的脚腕猛地被拽住,差点栽在地上。
我下意识地惊呼一声,顺势拉住撄宁的衣服下摆:“他拉住我了!”
我一只脚站立,看到刚才水渍被蒸发干净的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汪了一滩水,水里伸出一只枯瘦如爪,布满尸斑的手。
撄宁嫌弃地撇开我,用刀锋劈了过去,砰的一下,抓住我脚腕的手被砍掉,溅出了一滩黑色的脓汁,腥臭无比。
我快速化了符纸将恶心的残肢燃烧殆尽,不解道:“刚才怎么是一只行尸的残肢啊,莫家大少爷可是个活人啊。”
撄宁双手抱臂,显得很不耐烦:“你老公难道没有告诉你食人魔没有死?”
我摇摇头:“但我怀疑过……当时从蒋老贼的身体里抽离出食人魔的阴魂后,明尘什么都没说就让黑城里的厉鬼将他啃食干净了,连最基本的审讯都没有……”
“哼,看来你还有点脑子。”撄宁睨了我一眼,说道,“我怀疑暗算我的男人体内应该有食人魔部分魂体……”
“抽魂分魂不管是对女丑那老妖婆还是蒋老贼之前的队友来说,都是小儿科,食人魔肯定会提前给自己想好退路。”
对哦,之前那个鬼差苏春来十分擅长分魂之术,没准食人魔当时早就被分魂,一部分在蒋老贼身上,一部分在莫大少爷身上。
邪僧不也想把小莫总的魂体抽出来,自己取而代之吗。
如果莫大少爷体内有部分食人魔的魂体,那从水里面伸出的残肢会把我们拖到哪里去?
撄宁看到我脸色刷白,恶趣味地邪笑道:“怎么?怕了?要不是你们冥界处理事情磨磨唧唧,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你现在知道怕,也晚了。”
因为整个厕所,只要有水的地方都伸出了各种各样的残肢,一时间戾气黑雾大盛,冉冉的烟雾将整个卫生间渲染成了恐怖的地狱,无数行尸形状的厉鬼啼哭狼嚎。
对付鬼魂我得心应手,今天出门没有带锁魂绳,不过我现在收邪的指诀掐的六到飞起。
眨眼间,地上的漩涡鬼门中射出无数锁链,将只要从水里冒出头的阴魂都拽了进去。
只是,水里像是连接着尸海鬼城,永远收不完似的。
撄宁砍瓜切菜一般,用手中的刀刃砍的阴魂和残肢到处飞溅,恶心无比。
卫生间外面响起了保洁阿姨的敲门声:“谁在里面!打扫卫生!”
地上的水像是生出意识,开始往洗手间外面流淌。
咚——
门外的保洁阿姨被水中的阴气戾气冲晕,晕倒在外。
“咱们要真正掉进食人魔的地盘,破掉他的法术才行,否则从水里冒出来的阴魂很快就会冲破结界,这里的生人都会遭殃。”我当下判断道。
撄宁桀骜不驯道:“好啊,正好本大爷去会会那个自称食人魔的千年老阴魂!”
可水里连接着一个未知领域,我不敢冒失,只好心里默念宝诰,顺便汇报了我现在的情况,希望明尘快点感知。
并非是我胆小,而是怕他不知道去哪里捞我,他再做出什么惊神之举,得不偿失。
况且我很有自知之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适当认怂才能保住小命。
水里的枯手再一次抓住我的脚腕,我深呼吸将内心的恐惧弹压下去,这次我没有挣扎,做好了被拖下去的准备。
与此同时,明尘从地上的漩涡鬼门施施然飘出,玄衣大氅,暗金描纹。
咳咳,真是对不起,又把他从冥王殿里揪出来了,不知道各位司长大人和阎王判官大人会不会对我有意见。
撄宁肩上扛刀,鄙视道:“切,就知道你会叫你老公出来。”
明尘冷冷睨了他一眼:“用你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