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从医院里逃逸的飞机依旧下落不明，周市长真是伤透了脑筋。
周泰夫妇在医院里过世，留下了几万吨粮食。周市长马上派人把粮食拉回来，分给了饥饿的灾民。
王秘书悄悄问市长，“我们是不是应该自己留一些？”
周坤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还是分掉吧。”
“唉。”王秘书应了一声，立即出去安排。
三万吨粮食分下去，山城的居民每个人手上能分到几十公斤，足够大家维持一段时间。
处理完这件事，周坤的心情稍微放松，淡定了少许。
他自问不是个合格的市长，没办法带领民众走出困境。但大部分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问心无愧。
这天傍晚，连续工作了几个通宵的市长走出四水酒店，骤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灰色的雾霾中，他看到有一群人围在门口，他们身上穿着血红色的衣裳，低眉敛目，嘴里念念有词。
听不清他们在念什么，眼前的一切都很怪异，令人毛骨悚然。
那些是西华小区里的信徒！
身边的警卫警觉地握住枪，有人大喊了一声：“保护市长。”
周坤立刻在警卫的簇拥之下，匆忙退回到酒店大堂。
大门刚刚关上，一群红衣人马上围了过来，用力拍打大门，啪啪作响。
警卫不得不开枪示警，嘭的一声，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然而他们并没有走开，就一直坐在旁边。周市长派人过来问他们，他们说想要吃的。
王秘书气得全身发抖，“政府的粮食刚刚发下去，就来闹事！就知道养了这些白眼狼。”
趁着雾霾天搞事儿，说他们是白眼狼没错吧？
那帮人已经堵住了出路，想要出去都没什么可能。好在四水酒店周围有警卫守着，他们不敢冲进来。
王秘书看着疲倦的市长，无可奈何地搀扶着他进去休息。
……
杜大海开着车离开市立医院。
天都快亮了，视线有点模糊，不能开得太快，他有点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医院被炸毁了，他又变成无家可归了。
也没啥好留恋的，就是医院里有一位邓医生，要不是她的手段高明，为他悉心治疗，他根本没机会站起来。那位医生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
想到这，他有点伤感。
开了好长时间了，他打算找个地方，把车里的尸体卸下来，顺便找个栖身之地。要是实在找不到，把这辆车当成家也行。
市府又开始发粮了，走在路上刚好看到，于是他下车去领了一袋两公斤的米，应该可以撑几天。
他一瘸一拐地走回那辆车，忽然看到一个女人窈窕的背影。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衣，在雾霾中看得不是那么清楚，可是依然能感觉到冰冷的寒意。
杜大海低声问了一句。
“你是谁？”
女人转过身，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我叫古月璃，是黄天明的好朋友，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你愿意听吗？”
黄天明的好朋友？他不太明白她想说什么，所以不解地望着她。
古月璃轻启玉齿道：“市立医院被炸了，你想知道原因吗？”
“不想知道。”
杜大海的回答冷淡极了。
他常去医院，认识的几个朋友在那里遇难，要说不关心是假的，但他不想被陌生的女人操控。
古月璃笑了一下，“听说你的朋友邓医生也在里面。”
听她提到邓医生的名字，杜大海眯起了双眼，看样子对方调查过自己，那就有意思了。
看到杜大海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古月璃趁热打铁地说道：“你知道吗？这次是周市长下的命令。”
周市长？杜大海的瞳孔一震，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市长刚到山城的时候，恰巧遇到严寒的极端天气，温度低到零下七十度，他被临时征用参与了救援工作，就是那次救援，让他失掉了这条腿。
政府承诺会安排他的工作，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他因为失去一条腿，好几次差点没命，古月璃的话激起了他心里的怒火。
看到他因愤怒而变得面目狰狞，古月璃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知道你有怨气，现在正好有一波人在请愿，如果市长能够接见他们，或许你可以趁机讨个说法。”古月璃这样说道。
杜大海点了点头。
古月璃又小声说：“还有件事我告诉你，你可以当众问问市长。”
她小声嘀咕了几句，杜大海听了，抬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米袋，然后怒骂了一句，“他妈的！克扣粮食！真不把大家当人看！”
古月璃继续煽风点火，“是啊，你为了他们牺牲了这么多，可他们为你做了什么？”
这种不满在他心里积攒已久，再加上古月璃刻意煽动，杜大海真想立刻冲过去揍他一顿。
终于，他的愤怒爆发了，古月璃满意地告辞了。
看着她离开，杜大海站在路边思考了一会儿。
他本来想要找个地方抛尸，可转念一想，既然这车里的东西人人害怕，为什么不带着它们一起走呢？
琢磨清楚后，杜大海上车，慢慢地朝着四水酒店驶去。
……
三天前，眉儿开着直升机在城市上空兜了一圈，最后选择在江心岛降落。
这块地是市府抵押给昊天厂的，岛上有几栋建筑物，那是从前的度假村。雪姨一直想把这块地建起来，可惜物资有限，未能如愿。
直升机停在空地上，眉儿将它收进空间。
不确定自己身上有没有真菌，为了保险起见，她就不能回碧园，也不能去雪姨那儿。
眉儿找了个地方，从空间里取出房车，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整理好房车之后，眉儿打开二号空间，把黄医生放了出来。
黄天明其实早就醒了，他在那个黑漆漆的地方待了一会儿。突然看到光亮，呼吸着雾霾的空气，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这是哪儿？”
“江心岛。”眉儿轻声回答。
黄天明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居然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