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亲自走下台阶,扶起马尔泰,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尔泰,你是朕的肱骨之臣。来人呐,赐尚方宝剑,封马尔泰为正三品钦差,享有先斩后奏之权,代朕巡查江南,加快摊丁入亩政策的落实!”
“是!”
马尔泰面容墩肃,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从政一道,要想升得快,就得站好队!
现如今帝王大权在握,年羹尧的军权也移交给了皇上,陛下就是整个国家说一不二的王!
跟着老大混,才能升得快!
“摊丁入亩有马尔泰落实,朕心甚慰。”
顾北坐回龙椅上,身体前倾,话题一转道,“现如今西北稳定,是时候料理西南了。”
“西南?皇上是想整治云南土司?”
眼见上一个机会被马尔泰抢去,张廷玉不敢再等,顾北话一落,他就递话,“请恕老臣愚钝,陛下心中是否已有章程?”
顾北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开始讲改土归流的流程,“大清西南绝大多数城池都由当地土司管理,并不向朝廷上报户口。他们名义上是大清的属臣,可土司在云南却大权在握,当地人更是只尊土司,不知朕!朕打算颁布改土归流政策,在云南各地设置州、府、县,由朝廷科举选拔出来的官员直接管理,西南所有人口都统计在册……”
“善!”
“陛下圣明!”
“陛下英明睿智,我大清有如此君主,可千秋百代!”
听明白顾北想要颁布的政策,底下一众朝臣纷纷拍起了马屁。
有左右相在前面吊着,朝臣们空前的配合,有持相反意见的保守派,都不用顾北发话,就被其他人喷了个底朝天。
前朝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后宫却紧张的如履薄冰。
一大早,曹贵人在寿康宫门口长跪不起,请太后娘娘为她做主,为可怜的温宜讨回公道。
纵使淳贵人之死死无对证,可她一口咬定华妃对温宜公主用了木薯粉。
曹贵人不敢高声扰太后清休,在门口生生跪了一个时辰。
等到太后睡醒,才得召见。
屋内。
太后身穿深蓝色锦缎,坐在榻上,手里捏着紫檀佛珠,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曹贵人,你一早跪在哀家的寝宫前,可是有什么委屈的地方,要哀家给你做主?”
曹琴默擦了擦眼泪,连连摇头,“能入宫伺候皇上与太后,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哪里还有委屈的地方呢。只不过臣妾位分低,没有本事,护不住公主,让公主跟着臣妾吃了那么多苦,如今连个公道都讨不回来,臣妾实在是心疼。”
“曹贵人。”
太后捏着佛珠,目光沉沉,“温宜是皇帝的公主,是哀家的孙女,更是爱新觉罗氏的女儿。公主是世间出身最为尊贵的女子,谁能给她苦吃?谁又有那个胆子,敢让哀家的孙女吃苦?”
曹琴默满脸心疼,把昨日对皇上说的那番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若真如你所说,仅仅因为扰了她清梦,就给年幼的温宜喂食安神汤,那华妃就当不得这个称号了。”
太后话落,曹琴默眼中闪过喜色,“可臣妾人微言轻,只前些日子从翊坤宫一个小奴才那里听到的消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证据。仅凭臣妾一番话,如何动得了华妃娘娘?”
太后沉默,闭上眼,转起了手里的佛珠。
前朝后宫一起出手对付年家,这本是她和皇帝心照不宣的手段。
昨日发生的一切,早有人汇报给她。
皇帝明显要护着华妃……
太后蹙眉,沉声道,“竹息,去请皇帝。”
太后让曹琴默先回去,等顾北来到寿康宫,她才目光沉沉的看过去,“皇上是如何想的?”
顾北放下手炉,面上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太后看了会儿,只感叹皇帝现在愈发沉稳、心思深。
顾北四两拨千斤,不答反问:“听说刚才曹贵人来了一趟。”
瞧不出什么,太后索性收回目光,叹气,“哀家知道你不喜欢曹贵人,那样心思深沉的女人,哀家也不喜欢。可她到底是王府出来的老人,又育有温宜,为了温宜,你也该给她些体面。”
“如何才算体面?”
顾北这里说不通,太后索性直接挑明:“别的哀家都不管,但温宜是皇室血脉,容不得旁人糟践。”
顾北点头,“皇额娘打算如何?”
太后心中添了一丝不悦,只觉得皇帝今日没有一句顺着她的。
“年羹尧倒台,皇帝以后也不需要顾忌年家宠爱华妃了。华妃做下那么多错事,皇帝打算如何处置她?”
这是要他发落华妃,平息后宫众人的怒火。
华妃犯下那么多错事,顾北也觉得她过分。
可知晓剧情后,得知诺大的后宫,只有华妃一人痴心对他,他心中的气,就没那么深了。
顾北叹气,招手唤苏培盛上前,“华妃御下不足,看管手下宫人不利,致使有小太监钻了空子,给温宜用安神汤。虽无大错,但终归有看管不严之罪。着褫夺封号,降为年妃,削去管理六宫之权,由皇后管理后宫,齐妃、敬妃从旁辅佐。”
竟然只是褫夺封号?
饶是太后一向不喜形于色,此时也不由得心惊。
“年氏害死那么多人,犯下如此多罪,总不能让她继续在妃位待着。”
苏培盛停在原地,看向顾北,想听皇上怎么说。
只听他道,“世兰与朕多年夫妻,她侍候儿子这么些年,儿子也想给她留份体面。褫夺封号对后宫女子已是极大地羞辱。世兰骄傲惯了,这份惩罚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太后用力闭上眼。
原本以为华妃会就此退场,她好顺势提莞嫔干政的事,帮一帮皇后。
可如今看皇帝护犊子一般护着她,只怕年妃不日就会再得恩宠。
这样一来,莞嫔就不能倒。
毕竟她那侄女实在不中用,竟得不到皇帝一丝宠爱。
罢了。
太后叹息,“为君者,当懂雨露均沾、平衡之术。哀家累了,皇帝你心中有数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