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蹙眉,看向温实初。
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今天甄嬛不请自来,要是年妃有个什么好歹,皇上不会轻饶她。
温实初上前一步,“芝答应,还请让微臣为年妃娘娘诊脉。”
颂芝犹豫,眼神在温实初和甄嬛之间流转。
周宁海立即挡住温实初,冷眼看他,“已有人去传太医,太医很快就会赶到,温太医好生候着吧。”
温实初一看就是莞嫔的走狗,不安好心。他们娘娘哪能让他诊脉?
顾北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乱糟糟的场面。
“放肆!”
男人声音低沉,夹杂一丝怒气。
屋内人全部跪下,低头噤声,无人敢辩解一句。
顾北抱起年世兰,放在床上。看着她昏睡的面容,他心中疼了一瞬,出口的声音再没有往日的从容,“颂芝,太医呢?好端端的,年妃为何会晕倒?”
颂芝双膝跪地,跪着撵到床前,低头回复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太医很快就会来到。娘娘晕倒……是因为听了莞嫔娘娘说的一番话。”
“她说了什么?”
男人的声音冰冷无情,一个“她”字,仿佛莞嫔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甄嬛低头跪着,察觉出顾北态度的变化,一颗心瞬间跌到谷底。
颂芝刚要回答,外面太医赶到,进屋给顾北磕头。
顾北摆手,“都什么时候了还行礼。过来看看。”
颂芝取出丝帕放在年世兰手腕上,太医两指放上去,不多会儿便面色轻松道,“娘娘是怒极攻心,身体并无大碍。劳烦芝答应轻轻掐一下年妃娘娘的人中,微臣再为娘娘煎一副祛火的药,这般身体便可大好了。”
颂芝立马答应,轻轻掐着年世兰的鼻下,几秒钟时间,她就醒了过来。
年世兰醒来后一脸懵懂,愣愣的看着床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顾北放低声音,怕吓着她:“世兰,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熟悉的声音,年世兰脖子僵硬着扭头,呆了一瞬后,她扑到顾北怀里,眼泪如断了线的风筝,连绵不绝的流下。
顾北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好了,不怕,朕在这儿呢。”
年世兰轻轻抽噎,身体也跟着发颤。
虽然爱极了她在床上哭的模样,可此时看着她趴在自己怀里委屈的直哭,顾北的心像被人揪起来,又酸又涩,很不舒服。
他不舒服,别人也别想好过。
顾北转头,出口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莞嫔以下犯上,行为不矩,降为贵人。”
这话出,屋内氛围都紧了一瞬。
年世兰也不哭了,眨巴眨巴眼,趴在顾北怀里,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
甄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一脸受伤的看向顾北。
“皇上……”
猝不及防对上顾北漠视的眼神,甄嬛心中大痛。
她不明白。
为何上个月还待她如珠如宝,现在却仿佛看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一般看她。
仅仅是因为年世兰晕倒,皇上问都不问,直接降她为贵人?
可随即想到端妃说的一番话,甄嬛心中大定,跪在地上叩首:“臣妾认罚。”
她们离开后,顾北问年世兰,“她刚刚说了什么?”
年世兰低头,眼中满是哀伤,“不过是提到了她失去的那个孩子,臣妾恰好想到自己那尚未出世的孩子,触景生情,所以才会晕倒。”
年世兰右手放在腹部,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顾北:“皇上,你说臣妾当年那个孩子,真的是端妃害的吗?”
顾北回想当年的事,那时他尚未登基,年家势大,年羹尧手握兵权,为了防止年羹尧去父留子、外戚做大,他母亲借用齐月宾之手,给年世兰送了一碗堕胎药……
顾北沉默半晌,轻轻拍着年世兰的后背,“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会再有孩子的。”
年世兰用力闭上双眼,心中一阵阵的绞痛。
当晚,两人和衣而眠。
翌日。
顾北走后,年世兰赶走所有人,只留下颂芝和周宁海。
她面容憔悴,脸色煞白,一只手放在腹部,定定地看着颂芝:“你说,本宫当年的那个孩子……”
话说到这儿,她再也说不下去。
仅仅是想到那个可能,她就心疼到无以复加。
年世兰垂眸,落下眼泪。
颂芝也跟着哭,“不会的,娘娘。皇上那么喜欢您,怎么会那么做呢。莞贵人不怀好心,一定是她嫉妒皇上专宠您,所以刻意挑拨,娘娘可千万不能上她的当呀。”
“可本宫才二十三岁!为何人人都能生!就本宫不能?!”
“为何齐月宾那个贱人,能被封端妃?”
“她明明害死了本宫的孩子!如果不是皇上做的,为何皇上不惩治她?!”
年世兰神情癫狂,一字一句撕心裂肺的喊着。
这些年来,颂芝最明白年世兰有多爱皇上,她跪在地上,小心的劝:“当年说是端妃院里的丫鬟,因为看不过娘娘专宠,所以背着端妃动的手脚。那丫鬟到死都说端妃不知情。皇上兴许就信了呢。”
“颂芝,你去太医院,找一个新进宫,没有根基的太医。若是没有,学徒也可以。一定要新进宫,资历浅的!”
“周宁海,你拿着本宫的牌子,让哥哥秘密送一个大夫进宫。不求他医术精湛,只要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