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蹙眉,起身往外走,“怎么现在才说?”
苏培盛小跑着跟上步撵,“奴才一早就派小厦子去寿康宫外候着了。若年妃娘娘出了什么事,他一定第一时间来回话。现如今一直没有消息,想来年妃娘娘安好。奴才刚刚递了三次茶,见您和万大人商讨要事,加上小厦子那边没有传信儿来,这才没有打扰您。”
“以后年妃的事,第一时间告诉朕。”
寿康宫。
苏培盛口中的小厦子,被人堵了嘴,绑着身体,跪在寿康宫内。
屋内,太后坐在案几上假寐,竹息姑姑为她捏着腿。
两人对面,站着一对主仆,正是年世兰和颂芝。
年世兰抄了半个多小时,手腕早已酸胀迟钝,她一个恍惚,一滴墨汁从毛笔上滑落,污了写好的一整张纸。
竹息见状,冷声道,“年妃娘娘仔细些,您是替太后娘娘抄写佛经,万万马虎不得。”
太后一直闭眼,好像陷入沉睡。
年世兰狠狠瞪了竹息一眼,放下毛笔,用力甩了两下手腕。
她用眼神问颂芝:给皇上传信了吗?
颂芝轻轻摇头,不敢出声。
年世兰深呼吸,一个眼神过去,浑身发软的往下倒。
颂芝心领神会的接住年世兰,一脸着急的大喊着:“快来人啊,快传太医!娘娘晕倒了!”
寿康宫上下,无一人动。
全都沉默不语,仿佛没有听到颂芝的话。
她小心抱着年世兰,看向太后:“太后娘娘,年妃娘娘晕倒了。竹息姑姑,能否派人喊太医来?”
竹息站起身,盯着颂芝,面容沉肃:“年妃娘娘想来是累了,芝答应扶年妃去美人榻上躺一会儿便好。”
她说着看向门口站着的几个婆子,几人当即要上前来扶年世兰。
“不许动我们娘娘!”
颂芝护在年世兰身前,眼神狠厉的盯着几人:“年妃娘娘要是出事,你们能担得起皇上的怒火吗?”
宫里谁不知皇上独宠年妃?
几位婆子闻言脚步顿住,为难的看向竹息,不敢再上前。
竹息沉默。
一直沉睡的太后恰好在此时苏醒,看着这出闹剧,她沉下脸:“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年妃怎么躺在地上?”
颂芝声音带着哭腔,回复道,“娘娘昨夜没有休息好,今早醒来没有用饭,刚刚一直抄写佛经,体力不支,这才晕倒了。请太后娘娘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
颂芝尚未说完,便被太后打断,她冷凝二人:“你把哀家说的好像恶人一样。才抄了不到半个时辰,居然就晕倒了。”
“罢了。”太后叹气,“既然年妃身体不适,那就把她的绿头牌撤了。等什么时候休养好,再挂上。”
太后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真晕假晕她能看不出来?
这话摆明了劝年妃别再继续装下去,要是继续晕着,太后就用关心年世兰身体的说法,撤了她的绿头牌,不让她继续侍候顾北;要是此刻醒来,那就接着抄写佛经。
不管年世兰选哪条,这个亏她吃定了。
颂芝闻言火速把手放在年世兰人中上,压根没用力。
几息后,年世兰悠悠转醒,装模作样的问:“本宫这是怎么了?”
太后懒得看她演戏,闭上眼,“既然醒了,继续抄吧。”
“皇上驾到——”
一道熟悉的太监音从外传来。
年世兰躺在地上,原本要爬起来的,听到通传后,老神在在的躺好。
顾北一进屋,年世兰就冲他眨眼睛。
看她鬼灵精怪的样儿,就知道没吃大苦,放下心后,给太后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太后坐着,笑了一声:“皇帝日理万机,今天怎么有空到哀家这里?”
顾北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眼睛盯着年世兰,见她不情不愿的站起身继续抄书,嘟着嘴不服气的模样可爱极了。顾北笑了笑,回道,“不管多忙,总得给皇额娘请安,这是规矩。”
“规矩?”
太后好像听到什么笑话,咀嚼了两遍这个词,一言不发。
顾北又道,“朕进来时,看到小厦子被人绑了,跪在外头。可是他犯了什么错,惹得皇额娘不喜?”
太后不说话,竹息遂道,“是下头的人见小厦子鬼鬼祟祟,窥探寿康宫,这才绑了他,打算交给皇上处置。”
“原来是这样。”
顾北点头,面不改色的看向苏培盛:“绑小厦子的那几个人,发配到慎刑司。”
“是!”
苏培盛低头,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低斜着头给外头一个眼神,自有人去执行命令。
太后面色发沉,“皇帝是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朕颁布了几条政令,世家欠收拾,手脚不干净。为了皇额娘的安危,儿子特地让小厦子看顾些寿康宫,没想到竟闹了笑话。”
太后沉思:“既然是误会,皇帝领他回去便是了。”
顾北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御前的人,可不是谁都能动的。”
皇帝跟前侍候的太监,太后说绑就绑了。压根没给他留面子。
既然这样,那他也不用给太后留脸面。
顾北站起身,走到年世兰身后,装模作样的拿起一张纸,点头称赞:“字写的不错,怪不得皇额娘喜欢你,特地召你来寿康宫抄书。既然你得了皇额娘的喜欢,朕看在皇额娘的面子上,总得赏你些东西。以后你还是华妃。”
这是打着太后的旗号,恢复了年世兰的封号!
她巴巴的放下毛笔,一脸娇羞的跟在顾北身后。
太后被这两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顾北仿佛没看见,回头瞪年世兰:“太后身体不好,你想尽孝,也得控制些时辰。若耽误了太后静养,看朕怎么罚你。快跟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