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战持续了大半年,一开始只是在文人之间知晓,后面知晓的人越来越多。
上到富商官员,下到普通百姓。
大家看着平日文质彬彬的文人骂起人来居然也是这么不讲究时,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叫做吃瓜的兴奋,就连不识字的普通老百姓都会跑到茶馆里面听人家说今日又骂了什么内容。
双方你来我往,让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增加了不少乐趣。
也让民间的说书先生多了一样可以讲的内容。
李扁顿是最先开始说《常萍记》的说书先生,靠着说安景之的这第一本小说让他名声大噪,还赚了不少。
虽然后续也有不少说书先生陆陆续续的开始说这本小说,但他是最先开始的,赚的自然也比别人多。
他还有独特的说书技巧,在说书的时候不仅能把情节讲得生动有趣,还能模仿里面的各种声音,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因此不少人都愿意来听他说书。
从此以后他就认准了山河这个笔名,通行报社的报纸,他几乎期期不落。
在没有小说连载的那段时间,他也偶尔给大家讲一讲国家大事,虽然听的人不多,但是多少也有一些听众,起码比他讲那些都快讲烂了的故事好。
“要说这些文化人,他们首先是人,然后拥有文化才能称之为文化人。”李扁顿坐在上方的位置侃侃而谈。
右手边放着他今天刚买到手的报纸。
“真的生起气来,那文化人骂人跟普通人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照样带爹带娘,大家这段时间也见识到了吧。”
底下听众听了哈哈大笑。
不管认不认字,大家都愿意来这里听李扁顿说,就像是大家看了一部很有趣的电影或者是着作,然后想找人讨论的感觉。
在这里听客众多,不管认不认字的,听完李扁顿的讲解后,大家都能找到分享的对象。
“要我说,这些人就是嫉妒山河先生的文章写的比他们好,写不过人家,那就只能骂了。”
“大家听听这个郑哲民说什么,居然抨击咱们山河先生写通俗小说是不务正业。”
“还说山河先生写的第一部小说《常萍记》狗屁不通。”
“这个郑哲民真不是个好东西。”立刻有听众骂道。
“我看他自己也没写出啥呀,听来听去都是他骂这个骂那个。”有人附和道。
说书先生看大家群情激愤的样子,缓缓道:“《常萍记》这本通俗小说本来就是写给咱们普通老百姓看的。”
“普通老百姓识字就了不得了,哪还懂得什么文笔词藻?山河先生这是为咱们着想才尽量简化。”
“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初《常萍记》刚刚连载的那会儿也是有不少人在骂,后来怎么着?”
说书先生轻蔑一笑:“不也有不少人跟着写吗?说来说去还是嫉妒。可惜他们写的那个才叫真正的狗屁不通,压根卖不出去。”
“就算是这些清高的文人也照样逃脱不了世俗的名利。”
“可不是嘛!”有个声音粗犷的听众说道:“这半年来咱们算是看清楚了,这些文人跟咱们也差不多,惹急眼了啥都骂得出来,有时候骂的比咱们还脏呢!”
说书先生呵呵一笑,站起来拱手道:“大家明白这个理就好,今日的内容就说到这,诸位明日请早。”
……
天气越来越冷,战事越来越多,每天不是听说这里要开战了就是那边要打仗。
听闻城外来了一群逃荒的人,三姐妹把手上的工作都交代清楚后准备去外面招一些工人,也算是给那些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纺织厂的规模又扩大了一些,报社的情况也趋于稳定,一场骂战拉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接近于尾声。
又听闻国家动荡,百姓受灾,报纸上刊登的主要内容都变成了救灾和战争的内容。
听闻三个母亲要出城去招收工人,安景之便打算跟着一起去,虽说外面有士兵看着,但不跟着去,他也不放心。
为保安全又找了几个纺织厂里身强力壮的男人跟着护卫,几人这才穿戴整齐朝外走去。
……
城外与城内完全是两个世界。
原本是一片农田的地方,现在被一群穿着破烂,身上布满泥垢的难民占据。
城门两边都是荷枪实弹的军人在站岗,枪已经拉栓,只要有谁敢踏入城门一步,立刻就会被击毙。
看着乌泱泱的一片难民,三姐妹心有戚戚,当初她们从零开始来到魔都时也差不多是这副狼狈的模样。
只是与这些人不同的是,她们是为了防止路上遇到危险才把自己捯饬成那样,可这些人却是真真切切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军爷,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走了这么远,这周围也没什么吃的了,我就去买一点东西就出来,我有钱,我有钱!”
那站岗的士兵面不改色,厉声呵斥:“退回去!再敢上前一步立刻击毙!”
“我有钱……”这人被枪杆顶着胸口,立刻害怕的后退,不敢再嚷嚷。
进不去城,又知自己露了富,他赶紧混进人群中,那群饿狼一般的眼神在看不见他之后才遗憾的散去。
在一群士兵的保护下,门口有不少跟三姐妹打着一样目的的人过来招工。
但与他们不同的是这些人想要招的都是有力气的汉子,老人小孩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当然也有女子能被招走,只是招走之后是做什么工作那就没人敢确定了。
三人看了一会儿面露不忍,转过头去,走到一旁的登记处,说明他们要招收工人的情况后,对方带着两名士兵跟随其后。
朝着人群大声叫道:“招收十名纺织女工,要求手脚勤快,有纺织经验,符合条件的赶紧过来排队!”
话音刚落,立刻有一群人不要命的朝着三姐妹面前挤了过来。
“最后给老子排好队,要是不排队现在就滚!”那人板着脸大声呵斥。
在黑洞洞的枪口威胁下,这些满脸污糟的人们迅速的挤进了队伍中。
队伍在慢慢变长,甚至连男人也挤入其中。
两旁的士兵看到一个手脚健壮的男人挤开他身前的女人站进去后,立刻扛着枪走过去,一脚把男人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