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
这是姜御风给【虚无奔袭】这一秘术的评价。
但这并不是指战斗力上的无人可敌，而是指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也没有人能够触及到他的存在。
可不管怎么解释，这都是一个有些狂妄的说辞。
按道理来讲，一个英雄，肯定是没资格说这种话的。
但此刻，在听完了姜御风的讲述之后，洛可可却觉得，这一秘术在某种程度上，的确配得起【无敌】的称号。
一般的隐匿之术，其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施术者的本体，还留在这个世界上。
这意味着，无论那些人怎么藏，他们都始终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有着暴露本体的风险。
但虚无奔袭这一招，却从根源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正如姜御风所说的那样，在施展秘术的时候，他们连本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敌人就算再怎么厉害，也绝对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好厉害的招式啊...”
洛可可发自内心地称赞道：“从另一个角度，完全开发了一种新的【潜行手段】，只能说爷爷他真不愧是大宗师啊...”
“没错。”
姜御风重重地点了点头，赞同道：“当时，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虚无空间，老爷子足足踏遍了数以万计虚空层面，耗费了数不清的休息时间，才终于找到了这个相对稳定的虚无世界。”
“由此，这一秘术才能够取得成功。”
“它的存在，不仅挽救了无数高层的生命，让社会高层的死亡率降低了好几成，同时，还大大减少了护卫成员的伤亡率...”
“以前，我们这些护卫经常需要用命去殿后，去给保护目标争取逃脱的时间...”
“但现在，我们只需把人带进虚无空间，然后快速离开现场就行...不光高效，而且还安全。”
见姜御风这么说，洛可可心中对于爷爷的敬意，也更加浓烈了。
这么多年以来，老爷子都未曾改变。
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人文思想，竭尽全力去挽救更多的生命。
成为他的弟子和下属，的确是一件既荣耀...又无比幸运的事情。
“但话说回来，虽然这一招的效果很强，但它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缺点的。”
思考间，姜御风突然开口，打断了洛可可的感慨。
“所有的秘术，都存在一定的缺陷，【虚无奔袭】自然也不会例外。”
姜御风晃了晃手中的玄鸟玉佩，平静的解释道：“洛小姐，相信您也看出来了，这招最大的缺陷，就是‘能量消耗’这个问题。”
“在两个空间之中随意穿梭，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我等拥有秘法和巫术的加持，这一举动，也依旧需要耗费大量体力。”
“若是严格用数字来衡量的话...单是一次穿梭，或是在虚无世界走上几步，便足以榨干一位5级冒险者所有的能量。”
“方才，那蠢小子之所以会被您发现，就是因为他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无法维持虚空奔袭的状态，这才不得不撤回了现实世界。”
听到这话，洛可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缺陷，她确实是看出来了。
能量的问题，是绝大多数招式的限制，就算是强大的秘术，也无法脱离“能量守恒”的定律。
不过这倒也正常。
毕竟，“空间”这种东西，可不是普通人和低等级冒险者能够理解的。
通常情况下，只有极少数实力超群的英雄或传奇，才有资格调动它的力量。
一个5级冒险者，能勉强利用它拖住自己半分钟，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洛老爷子才没有把这个秘术公布出去，让世人都有机会去修炼吧...
“能量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们，也困扰着老爷子。”
“我们试过了无数种方案...比如尽可能地减少秘术的消耗...再比如精简秘术的构成，让我们能以更容易的方式进入虚无世界...”
“但这些方法，都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所以最后，我们采取了一个简单直接...但却又十分有效的办法。”
姜御风稍微顿了顿，而后便轻轻地捏住玉佩，随手一掰——
“咔...”
只听一声轻响，那玉佩便应声而裂，分成了一阴一阳两块大小完全相同的断玉。
断玉的裂口相当平整，也完美分割了玄鸟中的黑白部分，看样子，似乎具备随意拼接和分解的能力。
而倘若仔细观察的话，旁人便能够发现，在玉石缝隙之中，一个青色的迷你阵法，正漂浮在那里，静静地旋转...
“老爷子让我和昆仑神宫的圣女白文茵合作，创造了这一‘外部供能’阵法。”
“它有两个功能，其一，是为玄鸟队员提供更多的能量，支撑他们在虚无世界中的行动。”
“其二，是以三人一组的形式，将人与人之间的能量连通起来，互相供能、互相支撑彼此的消耗。”
“所以在一般的情况下，玄鸟小队的三人小组之中，通常只会有一个人负责行动，而另外两人，则专门负责隐藏起来，不断恢复体力，为行动者提供能量。”
说着，这位英雄也指了指身后的两位黑袍战士。
先前...他们并没有被洛可可发现，也没有与黑袍青年一起逃亡。
但此刻，这两人却和那个黑袍青年一样，陷入了脱力的状态，全都瘫坐在地上，不断地喘着气...
看样子，他们二人自己的体力，应该也都被方才疯狂逃窜的青年给压榨一空了。
“这是其中的一个缺陷...”
“而第二个缺陷，也和您刚才的所见所闻有关。”
姜御风望向脚下被洛可可切开的地板，小声补充道：“虚无之境虽然是个相当稳定的空间，但它毕竟不是现实世界，和现实终究存在一些差异...”
“虚无虚无，顾名思义，自然是指任何事物都不存在...任何时间和物质观念都不具备的世界。”
“虽然人是能够在其中移动，并通过内心的倒数和常识，在短时间内判断自己移动的距离...但如果长期处于这样的世界里，那人的意识和灵魂便会自然而然的溃散...”
“甚至后来，人会逐渐产生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在无边无际的无声黑暗中，被恐惧和虚无感吞噬，彻底迷失在虚无世界里...”
姜御风闭上了眼睛。
“由于虚无世界难以目视和感知的特性，一旦在那里迷失，旁人就算想救，也根本无从下手，只能望着同伴一步步地迈向无光无尽的深渊。”
“所以，为了严加杜绝这一灾难的出现，我们在使用秘术之前，都必须在现实世界和虚无空间的交界处，留下一个半真半假的化身，作为自己在现实世界的【信标】。”
“而这东西，就是您之前打碎的那几道化身了。”
说着，姜御风稍稍向后退了半步，让出了身后的视线。
在他之前站过的墙角上，一个和他有着相同外貌的能量化身，赫然出现...但很快，便又迅速消散。
“这东西虽然不会暴露我们在虚无之中的行踪，但如果它被打爆，那我们就需要立刻返回现实世界，防止自身被虚无吞噬。”
“所以，它和能量的限制，便是这一招最大的缺陷了...”
“还望洛小姐千万不要外传，这个秘密关乎着我们这些玄鸟的性命...”
听着姜御风的解释，洛可可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托着下巴，稍微思考了一下。
过了一小会，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抬起了脑袋，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能解决能量的问题，并且强到足以忽略虚无世界的影响，不用留下化身作为信标...”
“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一招便没有了缺陷嘛？”
此话一出，姜御风顿时有些发愣。
但出于对女孩的尊敬，他还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话是这么个理...但实际操作可没这么简单。”
“它对能量的消耗实在太大了，就算是您的爷爷，也只能在虚无之境前行数百公里...便需要补充体力了。”
“当然，空口无凭，我还是把秘术交给您，让您自己好好地研究研究吧...洛小姐，我知道您是为了这东西才叫住我们的。”
说着，姜御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便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枚新的玄鸟玉佩，将其递给了洛可可。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早在洛可可叫住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肯定要被“爆金币”了。
所以，他与其让自家大小姐开口，还不如主动提出来，也显得自己更有面子一点...
“哎呀...姜前辈，这怎么好意思呢...”
洛可可委婉的拒绝着。
可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女孩的小手，却还是不自觉地接过了玉佩，脸上的笑容，也难以藏住，只能硬憋...
“好了，您慢慢研究吧，我先带部下离开了。”
姜御风拱手对洛可可行了一礼。
“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英雄便消失在了走廊之中。
而他的下属们，也随之隐入阴影。
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洛可可咧嘴一笑。
“真是个有趣的战士呢...”
女孩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静静地想道...
“或许在未来，我们还有机会并肩作战吧。”
稍微感慨了一下，女孩便抬起玉佩，打算好好的研究一番。
但就在这时，她的余光，却突然扫到了被她弄的乱七八糟的走廊...和粉碎的壁画花瓶，嘴角的笑容，也不自觉的僵住了。
“等...等一下！”
“姜前辈，这里坏掉的东西...能帮我处理一下嘛？！”
“我还不想让老爸老妈知道我半夜出来闹腾诶...”
“...”
彼方的姜御风无语了。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用无奈而又头痛的语气，缓缓道...
“好吧好吧，洛小姐，我们等会会回来打扫卫生的...”
“您赶紧去休息吧...”
就这样，一场小小的冲突，便就此化解。
而对于洛可可来讲，这个夜晚，也倒算是收获不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