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明漪泪眼朦胧的哀求，“是的，我是真心求你，放过唐姨……”
“好啊，”棠卿弯起红唇，“只要姐姐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你，不告唐芮女士。”
棠明漪抬起头，朝着棠卿看过来，脸上尽是不忍与动容，“卿卿你说。”
棠卿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注视着棠明漪，“只要姐姐你，代替棠芮女士，让我在你身上，留下一百八十八道伤痕。”
“然后再经历一遍，溺水，跳楼，高烧，挨打，下毒……的濒死痛苦。”
“把唐芮女士过往十几年，加诸在我身上的伤害与痛苦，全部经历一遍，我就原谅她，好不好？”
棠明漪倏地僵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棠卿，怎么也没想到，棠卿竟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当着折兰律的面，她不是应该展现她的善良与大度吗？
棠卿为什么敢残忍地这般理直气壮？
棠卿微微笑着，明明是在说着置她人于死地的话，表情却喜气洋洋，“真正的知错，是要让加害者，经历一遍受害者的痛苦，这才是知错。”
“而不是像姐姐你跟唐芮女士这样，一遍遍地跪在地上，滴几颗眼泪，轻飘飘地说一句我知错了，然后就理直气壮地，去要求受害者原谅你们。”
“我若是不原谅，姐姐你是不是就要理所应当地，给我扣上一顶残忍冷血的罪名？”
棠明漪嘴巴动了一下，颤抖着没有发出声音。
她的确是打算这样做的。
若是成功救下唐芮，就能膈应死棠卿。
就算失败了，也能让棠卿在折兰律眼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毕竟，没有男人哪个会喜欢，一个冷酷残忍地，送自己的养母去死的女人。
棠明漪计划好了所有，唯独没料到棠卿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反过来将她架在了火上烤。
棠明漪哭泣着，“卿卿，这样……我会死的……”
棠卿脸上浮现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不会死的，我都经历过了，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顶多就是痛一点，难受一点……”
“唐芮女士可是从姐姐一岁起，就一直待在姐姐身边，精心照顾着姐姐长大。”
“跟我比起来，姐姐跟唐芮女士之间，才是真正拥有十几年相伴的感情。”
“更何况，你跟唐芮女士之间的关系，可不仅仅只是如此。”
棠卿意味深长地看着棠明漪煞白的脸，接过身边折兰律笑意吟吟地，递过来的弹簧刀，拿在纤细的指尖把玩着，笑着说，“姐姐你这么善良，一定不忍心看着，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人，被判死刑对不对？”
“所以，你会答应我的要求，是不是？”
棠明漪看着棠卿一派天真浪漫的表情，脊背渗出了一丝寒意。
她原本以为，赵明媚跟棠宗，定然会站出来训斥棠卿心狠手辣，绝对不会允许棠卿伤害她。
但赵明媚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用一种冷冷地眼神看着她。
棠宗沉着脸，看着棠卿，也没有丝毫制止的意思。
迎着满屋子神情各异的注视，棠明漪额头上溢出了冷汗，“我……我……”
棠明漪丝毫不怀疑，她若是真的答应了，棠卿手上那把寒光凛然的刀，会立刻狠狠地刺进她的身体里。
毕竟，她同意了代替唐芮还债，任由棠卿伤害她，不是吗？
哪怕棠明漪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觉得赵明媚跟棠宗，一定舍不得真的看着她受伤。
但她还是不想拿自己的安危去赌……
“姐姐为什么不说话？”棠卿眨了下眼睛，“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沉默是什么意思？”
棠明漪抖着声音，似是难以启齿，但还是艰难出声，“卿卿，你知道我跟你不一样，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我一定会死的……”
棠卿点了下头，表示明白了，“原来姐姐是担心，我下手没轻重，自己会死啊，那这样好了——”
棠卿身体微微前倾，静静地注视着棠明漪，“姐姐只需要让我，在你的手臂上，留下八道伤口，我就原谅唐芮女士，好不好？”
棠卿此言一出，就连唐芮都将充满了强烈求生意味的视线，看向了棠明漪。
毕竟，唐芮哪怕再无知，再极品，也清楚依照她做的那些事，很可能会被判死刑。
有机会活着，谁愿意死？！
棠明漪剧烈地抖了下，“我……”
“姐姐不用担心会失血过多而死，”棠卿轻轻挽起袖口，露出纤白的手臂，轻柔地抚摸着上面那些狰狞交错的伤痕，“顶多就是像我一样，难看了点儿……”
棠明漪看着那些丑陋的伤痕，眼底闪过惊恐。
棠卿指尖把玩着那把刀，一点点逼近棠明漪，眼睛黑的仿佛黑不见底得深渊，“姐姐若是同意，我就要动手了……”
棠明漪看着棠卿将锋利的刀尖对准她，对上棠卿充满压迫感的眼睛，骤然崩溃地哭喊起来，“不！我不要！唐芮只是我们棠家的下人而已！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滚开！”
棠明漪喊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顿时整个苍白下来。
还没等她出声为自己辩解，棠卿先一步开了口。
她挽着娇艳的红唇，义正言词地指责道，“姐姐，唐芮女士从小把你当眼珠子似的照顾宝贝了十几年。”
“为了你，她一生未嫁，做出了那么大牺牲，现在，眼看着她就要被判死刑了，你明明可以救她，却吝啬地连一点儿血都不愿意为她流！”
“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残忍冷血？！”
棠明漪的脸剧烈地扭曲了下。
唐芮更是用一种伤心欲绝的眼神，看着棠明漪。
她一直都知道，棠明漪不喜欢她这个亲生母亲，更甚至于分外嫌弃她。
但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伤心。
她为之付出一切的女儿，宁愿看着她死，也不肯为了她付出一点儿牺牲……
棠卿看着棠明漪怨恨的眼神，雪白的指尖优雅地拂过刀尖，嗤笑一声，“棠明漪，被慷他人之慨的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