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媚听到棠卿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她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脸色发青,却又因为顾忌着她的五个儿子,无力反驳。
棠明漪还想继续挑拨,忽然见棠兰瓷抬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极冷。
棠明漪被盯的打了个冷颤。
对面那个女人,眼神犀利,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棠明漪咬紧了嘴唇,心中惊疑。
这个女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棠卿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棠兰瓷牵着棠卿的手,柔声问,“卿卿喜欢这件裙子吗?”
棠卿淡淡一笑,“我很喜欢,谢谢夫人。”
“不是夫人,”棠兰瓷怜爱地看着面前那张年轻美丽的脸,语气温柔到极致,“孩子,你应该叫我……姨妈。”
这是她亲妹妹的女儿。
如果这个孩子在家里长大的时候,她从会说话起,就该叫她姨妈。
棠卿愣住了。
她不大明朗的视线,落在棠兰瓷脸上,想要透过那张温柔的面孔,看出点儿什么来。
棠兰瓷温柔地跟她对视,“卿卿,蜜蜜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
“你这样善良美丽,才华横溢的女孩子,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妈妈。”
“你可以唤我一声“妈妈”吗?”
棠兰瓷心知,棠卿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在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关于她的身世,只能一点点地说给她听。
操之过急,只会起反效果。
棠卿盯着棠兰瓷看了会儿,视线忽然一转,落在站在一旁的赵明媚与棠明漪身上,随后,她缓缓一笑,看着棠兰瓷,又乖又甜的喊了声,“妈妈!”
这一声妈妈,喊得在场两个女人心脏同时一颤。
棠兰瓷是因为激动。
赵明媚则是心悸。
她第一次听到棠卿喊“妈妈”,然而喊的却不是她这个亲生母亲,而是另一个女人!
棠卿刚到棠家的时候,怕棠明漪伤心,她不允许棠卿唤她妈妈。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就更加不允许,棠卿喊她妈妈了。
于是这么多年,她从未听过棠卿喊她一声妈妈……
赵明媚看着棠卿乖巧甜美的面孔,心脏爬过一阵从未有过的悸动。
她的几个儿子性情凉薄,鲜少与她亲近。
棠明漪是她唯一的女儿,自幼得她百般宠爱,喊着她妈妈长大。
然而直到今天,赵明媚才深切地体会到……期间的天差地别。
棠明漪喊她妈妈,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棠卿的这声妈妈,却让赵明媚心脏都有些颤了。
她仿佛终于被人唤醒了刻在血脉里的母性,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与悸动从心底升了起来。
赵明媚第一个深刻地体会到,原来被亲生女儿,唤妈妈,是这样一种温暖幸福的感觉……
那是棠明漪这二十几年来,无数声“妈妈”都比不上的!
赵明媚蓦地红了眼睛,她嘴唇颤抖着,看着棠卿刚想说点儿什么,却见棠兰瓷抬手,将棠卿抱进了怀里。
她同样眼眶发红,温柔地轻抚着棠卿的头发,柔声道,“乖孩子,妈妈在这里,别怕。”
“妈妈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她们家这颗明珠,自幼流落在外,刚被找回来没多久,就经历了那场死亡。
她这一生,似乎都没有被上天善待过。
棠兰瓷想到此处,眼眶一酸,蓦地坠了泪来,又慌忙抬手擦掉,微笑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棠蜜,“蜜蜜,给弟弟打电话,告诉他,我们今晚要带姐姐回家。”
棠蜜立即高兴地拿起手机,给阮柠打电话。
棠卿眨了下眼睛。
她是带了点儿,刻意报复赵明媚的心思,才喊出了这声妈妈,没想到棠兰瓷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还有……弟弟?
据棠蜜说,他们家加起来,一共五个孩子,棠蜜有一个哥哥和一个七岁的小妹妹。
所以这个弟弟,不是棠兰瓷的儿子。
那这个弟弟很可能……
棠卿心底闪过丝复杂的情绪。
棠兰瓷似乎察觉到什么,抬手放开了棠卿,笑着说,“卿卿,没事的,只是我们家柠柠手艺好,打电话是告诉他,今晚你要跟我跟蜜蜜回家,让他下厨做饭。”
棠蜜在一旁疯狂点头,“对哒对哒!弟弟跟哥哥的手艺都超级棒,不像宝贝跟妹妹,都只会吃……”
棠卿,“……”
莫名有种被内涵到了的感觉。
赵明媚看着她的女儿,乖巧地被另一个女人抱在怀里,脸上带着笑容,亲密地唤着对方母亲……
赵明媚双眼猩红。
极致的嫉妒与难过萦绕在胸腔里,赵明媚几乎要被气疯了。
她甚至气得失去了理智,嘶声喊道,“棠卿不是你的女儿!她是我的女——”
眼看着赵明媚就要喊出棠卿是她的女儿这句话,一道忽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激烈的情绪。
“棠夫人!”
赵明媚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恍惚地抬头,看向说话的棠卿。
棠卿嗤笑一声,满脸厌恶地看着赵明媚,冷声道,“赵明媚女士,棠阿姨是我的妈妈,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竟然敢凶我的妈妈?!”
赵明媚寡白的脸瞬间又开始泛青。
棠卿继续道,看着她的眼神,冷漠得宛如在看一个垃圾,“你若是再敢伤害我的妈妈,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赵明媚身体晃了晃,窒息的痛苦涌上心头。
棠卿冷冷地道,“记住,棠阿姨才是我唯一的妈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她争?”
赵明媚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棠卿,不敢相信,她的亲生女儿,为了一个外人,竟然会对她如此残忍。
那一瞬间,她仿佛被人万箭穿心。
“棠夫人,”棠卿亲密地偎依着棠兰瓷,看着赵明媚难受的似乎要死去的表情,眼神凉薄又讥诮,“你很难过吗?”
赵明媚捂着心口,胸腔里压抑的痛苦,几乎让她一度失言,“我……”
“难过就对了,”棠卿视线掠过站在一旁,心惊胆战的棠明漪,笑了下,“毕竟,我曾经也这么难过啊。”
“并且,整整这么痛苦难过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