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大抵是早有准备，知晓棠卿这辈子，都不会再唤她一声妈妈了，只是佯装不在意地低头看向桌子上的东西。
“卿卿，我特意去询问了你的同学，知道你喜欢吃红烧排骨，我专门学了……亲手做给你吃，你要不要……进来尝一尝？”
怕棠卿不答应，她又慌忙看向另一边，沙发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还有这些衣服，我知道你喜欢简单干练的衣服，这些裙子和衣服，都是我亲手挑的，一年四季……”
她哽了哽，才继续说道，“从小到大，再到将来……都有……”
“你挑一挑，总能……挑到一件喜欢的。”
棠卿看着赵明媚忙碌的模样，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如果在棠卿被棠家接回来的第一天，赵明媚能够做好一个母亲的职责，爱护那个女儿的话，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棠卿淡淡地说，“不必了，棠夫人，这些东西我不喜欢。”
赵明媚陡然僵硬了。
她有点绝望地看着棠卿，眼泪几次要溢出来，又被逼了回去。
赵明媚怔了很久，随后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精美的首饰匣子，主动朝着棠卿走了过来，将里面的东西给她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喜欢那些衣服……没有关系。”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
“以后我跟小五不会住在这里，这些东西我用不上，都给你。”
棠卿看着她苍老的容貌，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不用了，棠夫人。”
赵明媚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明眸善睐的女孩子，低声道，“豪门家族的主母不好当，女人这一生，最终能靠的，只有自己。”
“有点钱傍身，总归是好的……”
棠卿看着面前，面露哀求地看着她的女人，轻声说，“棠卿死了。”
赵明媚一愣，“……什么？”
棠卿眼神平静，近乎残忍地看着赵明媚，“棠卿死了。”
“死在了棠明漪十九岁生日那个晚上。”
“棠明漪对唐芮说，她想要在十九岁生日那天，收到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
“然后唐芮就喂了棠卿一剂毒药。”
“棠卿死了。”
赵明媚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仿佛失聪一般。
她似乎听懂了她说的话，又似乎完全没有听懂。
棠卿说完表情一片空白的赵明媚，最后说了句，“棠夫人，再见。”
说完，棠卿转身离去。
赵明媚眼睁睁地看着棠卿离开，过了很久，很久，她迟钝地大脑，才反应过来，棠卿话语中的意思。
哦……
她女儿死了……
唐芮跟棠明漪在她眼皮子底下，杀了她的女儿。
赵明媚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很久，她既没有哭，也没有崩溃，仿佛一个提线木偶般，满脸麻木地走了回来。
她拿起手机，异常平静地拨通了一个电话，“喂，阿则，明漪在嘛……”
“你跟她说，妈妈有点东西送给她。”
打完电话之后，赵明媚放下手机，游魂一样，飘向了阁楼。
她站在那个狭窄的，封闭的小阁楼里，眼神四处游移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可是她找了很久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个乖巧的，会偷偷半夜起来给她熬鸡汤的女孩，除了死亡，没有在这里，留下半丝痕迹。
赵明媚站在一片死寂的阁楼里，忽然间，泪流满面。
……
棠明漪被从md救回来之后，出于人道主义，警察将她送进了医院。
棠则负责照顾她。
听到赵明媚打来的电话，病床上已经骨瘦如柴的棠明漪，挣扎着爬了起来，“大哥，带我去见妈妈，我要见妈妈……”
她形容枯槁，身上布满了各种惨不忍睹的伤痕，疯疯癫癫地拽着棠则的手。
棠明漪在棠家那么多年，她知道赵明媚攒了很多私房钱。
旁的不说，单就赵明媚这些年拍卖下来的那些首饰，都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棠家完了，她的生父也死了，她以后再也不能当大小姐了。
所以……她必须得到赵明媚手上的钱！
棠则看着棠明漪毫不掩饰贪婪的模样，心底闪过一丝不适，但他还是带着棠明漪回了棠家。
赵明媚将棠炎跟棠家所有的下人都支了出去，独自等候在大厅里。
棠明漪被棠则扶着，走进大厅，她以为赵明媚还顾念旧情，进门就哭着喊，“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害人了……”
赵明媚目光冰冰冷冷地看着她，嘴上说道，“阿则，我有话跟你们几个说，你去找一下小五，看看他在哪里。”
棠则对上赵明媚幽冷的目光，心底莫名一寒。
他下意识想拒绝，但忽然看到了母亲花白的头发， 心底哽了下，“好，我去找小五。”
棠则出了门，棠明漪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赵明媚的私房钱，哭着伸手去寻找，“妈妈，你有什么东西想给我，现在就给我好不好？”
赵明媚拉开抽屉，缓缓地从里面拿起了一把刀，盯着对面的棠明漪，“好，我现在就给你……”
下一秒钟，赵明媚捞起那把刀，重重地刺向棠明漪的身体。
棠明漪只觉得心头一凉，紧接着又是一疼。
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发疯地尖叫起来。
赵明媚双眼血红，跟疯了一样，拿着那把带血的刀，一刀又一刀疯狂地捅向棠明漪。
“贱人！你杀了我的女儿……”
“你该死！！！”
刀刀穿身，刀刀刮骨，一刀刀，携带着赵明媚所有的仇恨，全部扎向了棠明漪。
鲜红的血液不停地溅出来，棠明漪的惨叫声几乎撕裂天际。
……
棠则与棠炎赶回来的时候，整个棠家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中。
赵明媚站在烈火中，身上到处都是血，疯癫地狂笑着。
棠明漪浑身血淋淋地躺在地上，看着似乎已经彻底死去了。
棠炎跟棠则都被惊呆了，旋即兄弟俩飞快地冲进了火海中，“妈！！”
棠炎强硬地将赵明媚带了出来，棠则想将棠明漪带出来，但火势太大，已经烧到了棠明漪的身体。
棠明漪在火海中剧烈地抽搐，翻滚，眼看着就要被活活烧死了，一直守在暗处的人终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