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夫人苑中出来，连贺妈都忍不住悄声在阮陶身边感叹着，“如今老夫人像换了个人似的，什么都听夫人的，比府中的几个孩子还听夫人的话……”
阮陶：“……”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贺妈每次都能先直接戳中关键点！
然后再忽然偏离方向，整段垮掉！
但她总不能直接告诉贺妈——不是老夫人换了个人，是“我”换了。
阮陶心虚。
“贺妈，我热。”阮陶已经有丰富的打马虎眼经验。
果然，贺妈的注意力也马上换了地方！
照顾好夫人才是贺妈的第一职责！
至于吐槽，感叹等职能都排在第一职责后面……
扶着阮陶的贺妈，当即从紫米处接过一面扇子。
贺妈就连扇风都是娴熟而有技巧的！
——风不会直接对着人，吹得头疼；贺妈扇的风是斜入的，而且还会不时变换方向，类似空调的摆风功能。
所以，论扇风，贺妈一定是专业的。
阮陶忽然猜想一件事情。
原主一定很怕热！
她就很怕热！
马上就是盛夏了！
这里不仅没有空调，还没有风扇，只有贺妈……
而且，马上要开启北上的远途旅程。
没有航空和高铁路线，最快的交通工具是马车，以及，船……而这种长途旅程应当都是以月和双月为单位计量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几日看书的时候，很多游记提到过国中的水路并不发达，恐怕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马车上。
盛夏，没有空调的马车，穿着端庄而一丝不苟的衣裳……
阮陶：“……”
阮陶忽然意识到她可能低估了这趟入京的其他影响因素。
而且，还是每日都要面临的。
她还是大意了。
阮陶心中唏嘘。
她还答应了曲少白，明日就可以同行出发，连她之前一直想做的简易风扇都没有来得及做……
贺妈也明显看出她眸间忽然涌上的迟疑，“夫人，怎么了？”
阮陶轻叹，但刚才的字眼总不能当着贺妈的面蹦出来，阮陶轻声道，“我就是担心明日出发，东西收拾能否来得及？”
总然回到正题上，贺妈也认真起来，“雅石她们几人做事都踏实稳妥，有她们几人看着，出不了太大的乱子。再加上各位公子小姐身边跟着的管事妈妈，各个都是得力的，也不会拖后腿，稍后，老奴再逐一去下各位公子小姐苑中，提醒各位管事妈妈一声就好，夫人就不必太过担心。旅程还长着，中途有什么没准备好的，也可以让人随时添置，不打紧。”
贺妈这么一说，阮陶心中的顾虑倒是打消了许多。
“也好，那辛苦贺妈了。”阮陶说完，贺妈也轻声感叹，“老奴这处哪有什么辛苦的，夫人这些日子才是处处都在操心。等上路就好了，劳身不劳心。这趟回京路上大约月半脚程，夫人这处也正好松松精神。”
贺妈永远是站在她的立场。
阮陶莞尔，“就听贺妈的。”
贺妈也跟着笑起来。
*
虽然，阮陶这处的思量多些！
但祖宗们并没有！
并且，祖宗们都很兴奋！
团子这处，早早就躺在床榻上了，但一直没有睡，余妈好几次去看，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明显没有睡意，而且眼角眉梢以及嘴角都挂着笑意。
余妈轻叹，“我的祖宗，这是怎么了？方才贺妈才来叮嘱过，明日要同曲大人一道出发，不能迟了，再不睡，明日真起不来怎么办？”
团子软乎乎道，“可是，我睡不着呀~”
余妈意外，“怎么了？”
团子握着双手，轻声道，“今天大姐姐说，去京城要坐很久很久的马车。”
余妈有些懵，“然后呢？想到坐很久很久的马车，六小姐就兴奋得睡不着？
团子笑着摇头，“不对~不对~”
余妈也跟着笑起来，温和道，“那是什么？”
团子悄声道，“余妈，那是秘密~”
余妈惊讶，秘，秘密？
六小姐早前从没用过这个词语……
余妈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心中又忽然多了几分感慨，都有秘密了，很快就会长大了。
余妈的心情虽然写在脸上，但团子看不懂，团子继续道，“秘密，就是不能同其他人说的，所以，余妈，我不会告诉你的。”
余妈不由笑起来，“好好好，那就不告诉，只是，真的要睡了，不然明日起不来了。”
团子乖巧点头。
余妈伸手，给她盖好被子，团子眼睛都闭上了，又没忍住睁眼，笑嘻嘻道，“可是，余妈，我还是想悄悄告诉你，你悄悄的，别告诉别人。”
余妈忍不住笑意，“好，老奴听着。”
团子笑盈盈道，“坐很久很久的马车，就可以和母亲一起很久很久，还可以枕着母亲怀里睡觉~”
团子说完，余妈顿了顿，很快眼中都是暖意，也终于明白六小姐为什么睡不着了。
“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团子再次叮嘱。
余妈得了嘱咐，“认真”道，“老奴省得了，六小姐早些睡吧，如果起晚了，说不定就是四公子枕着夫人睡了。”
团子赶紧闭上眼睛！
余妈笑意挂在眼角。
*
但四公子明显不可能起来那么早！
“出发！”
“出发！”
“去京中！”
“去京中！”
……
看着床榻上一直蹦跶着的四公子和五公子，刘妈和朱妈都要抑郁了。
大半夜的，扰民不说！
丢死个人了！
刘妈和朱妈已经轮番上阵，威逼利诱，什么都用上了！
两个崽崽都一边环臂，一边蹦跶，一边齐声，“我们不，我们不！”
两个祖宗充分论证了什么叫“1+1＞2”的效果！
这个场面简直看得朱妈想直接撸袖子上去干人了！
刘妈连忙拉住，“朱妈……”
朱妈还没来得及出声，祖宗很久朝她做鬼脸，得意吐舌头！
傅四四当即开始学。
顿时，朱妈和刘妈两个人都不好了。
刘妈自觉松开了拉住朱妈的爪子，她就多余拉了朱妈一下。
刘妈眼下恨不得推朱妈一把！
然后“轰”的一声，整个屋中都猝不及防的安静了！
“哇~我们又把床崩塌了！”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朱妈：?╬??д??╬?
刘妈：d(?｀w′?d*)
*
隔壁苑中，黎妈阖门入了屋中。
傅长歌正好伸手，想把宽下来的衣裳挂在一侧，轻声问起，“方才是怎么了？”
黎妈嫌弃，“四公子和五公子，又把床崩塌了。”
傅长歌挂衣服的手顿了顿，然后淡声道，“我知道了。”
虽然二公子没说，黎妈还是读懂了——两个大傻子！
*
再隔壁苑中，傅毖泉已经歇下了，李妈正给傅毖泉扇着风，忽然听到“轰”的一声，李妈吓一跳！
扇子都险些没拿稳！
“老奴去看看？”李妈刚想起身。
傅毖泉淡声道，“不用了，要么是床榻了，要么是小榻塌了，再不济就是案几塌了，或者窗户破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傅毖泉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妈头疼，但李妈知晓大小姐睡不着。
一早就上床榻了，翻来覆去很久了还没睡。
“大小姐？”李妈唤了一声。
傅毖泉无奈睁眼，“说入京就入京，早前的衣裳都说在府中烧掉了，这趟从河西回来的衣裳，去京中又太热了，只能穿她让做的那些丑衣裳！要是入京见童岁她们几个，我都要抬不起头来！”
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