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队伍营帐时,几人围在火堆边,颇为热闹得聊着。
“哇,安,你的手艺太巧了吧,竟然还会做这个!”兀术惊讶说道,拿起一个细细地看着。
“嘿嘿。”
“你这双手才是学木工的料啊…这么厉害!”罗楠也拿起一个琉璃瓶,借着火光,透明瓶身里边的画面瞬间明亮起来。
“二花,你喜欢吗?”阿敏问道。
二花接过去一个,看清是什么的时候眼睛就挪不开了,她的反应已经回答了阿敏。
“好…好漂亮。”
这是去安家里时候,向凌风见到的那堆满屋子的琉璃瓶中画。
“风哥,你回来了。”
“嗯。”
“没想到你把他带学院里来了。”
“嗯,我想在学院祭的时候,摆摊卖一点,贺婶一个人挺辛苦的。”
安这份体谅家人的心让向凌风十分欣慰,“我也带了几个,是磊枫的。”
“磊枫?!”
“嗯。”向凌风从储物袋里取出从渔村启程中身上带着的那三个瓶中画。
第一个画的是一红发蓝眸的人物,第二个画的是一个在火焰中的婴儿,第三个向凌风本想取出,可是小蓝的存在不能随便显露于是就没有拿出。
“这些是磊枫哥做的…我见过。”看着那瓶口木塞,安说道,“不过好久了,好久了才再次见到。”
刚刚一脸开心的安看到三个瓶中画后表情慢慢趋于平静,火光,瓶中画和他安安静静地相对存在着。
过了一会儿,“这个送给你。”向凌风把那个画的火焰中的婴儿的琉璃瓶拿在手中,然后递到安的面前。
安清澈的眼眸里荡漾如水,片刻后才伸出手接了过去。
“如果是磊枫的话,应该也会同意这么做吧。”
向凌风转头看着还在把玩瓶中画的二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二花,先进帐篷里睡觉吧。”
听到向凌风所说的二花眼露不舍,安静把瓶中画还给安,“哥哥,姐姐们,我不能再打扰你们了,二花必须得走。”
“你有去的地方吗?”向凌风问出了这个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没有。”
“先等明天吧,哥哥姐姐们一路上都还需要你的帮忙呢。”
“需要二花的帮忙?”
“是呀,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
“好…”二花被说服进了帐篷,向凌风把他的睡袋交给二花使用。
火堆里不断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剩下的五人无言坐在一边各自想着事情。
还是阿敏开口,“这个孩子怎么办?交给护卫队吗?”
“她的爸妈已经没了…”
“…”
“…”
…
“她爸妈遇害的原因多少与我有关,近城村的人进不了城,交给护卫队又能怎么办呢,她的家也没了,现在…只是一个流浪的孩子。”向凌风眼中闪烁一丝愧疚。
“近城村的人为什么进不了城啊?”安突然打岔问道。
“她额头的烙纹就是近城村的标志,罪恶之人的后代也同样被禁止进入水城。”
“就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能够消除那种烙纹的方法只有医术高超的圣愈师可以做到,但是哪一个圣愈师敢帮忙呢?”向凌风无奈说着,虽然他想到了叶孤鸿应该可以做到,可是即使是他估计也会拒绝帮向凌风这个忙。
“唉…有那个烙纹在,进不了城,去别的地方也会被歧视,他们的生存之路就是如此艰难坎坷,但…都是应有的惩罚。”罗楠说着,眸眼瞳孔里倒映着火光。
“惩罚?”向凌风语气不屑。
“二花这样的孩子做错了什么?一出生就生在泥垢肮脏之地,没有人伸出援手,只是因为…他们低等吗?”
“…”
“对,要不然为什么会有贵族和平民呢?每一个人都尊卑有别,不是吗?有尊贵就有卑劣,不应该吗?”沉默许久的兀术冷冷说道,殊不知,他的每一个字都惹到了向凌风。
“如果按你这样说的话,人与人之间应该刀剑相向,权利建立在血肉之上,尊严之下是无数尸骸白骨,那么真情在哪呢?”
“真情…国家可不是建立在真情上面的。”
“我说的是人,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邀请你组队?”
“不是因为我是唯一的土元素亲和吗?”
“那只是你的优点,如果你和那些顽劣贵族一样的品性,我可不会邀请你。”
“……”
“而且你也不止那一个优点,起码你很守我们之间的约定,还有破坏的学院场地事后也会还原…还有很听爸爸的话…”
“好了好了,不要再讲啦!”兀术突然跳起来打断道,“我…我去睡觉啦。”他转身就走,嘴里小声嘟囔着,“他是怎么能这么平淡地说出这么肉麻的话的,是无心还是故意的…”滚烫的热度升腾到了耳根,兀术赶紧加快了一步。
…
“那这孩子怎么办?”四人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上面。
向凌风思忖一会儿,兴起的怒气也慢慢消散,“让她先跟着我们,那些放不进去储物袋的包裹让她帮忙拿着吧,安,生火做饭这些事情一路上你也多教教她。”
“嗯…但是这样不会违反规定吗?”
“没事,A班的人都带着佣人,厨师和管家,我们怕什么。”
“啊?”
“不早了,你们先睡吧,我守夜。”
阿敏说道:“这里很安全,不需要守夜。”
“先练习练习,到了森林里面可得守夜吧。”
“嗯。”
“风哥,你守前半夜,后半夜我来!”
向凌风轻轻一笑,“好!”
等到他们都进了帐篷,向凌风起身在帐篷周围又捡了一些枯枝干草返回。
“这些,应该够烧一个晚上的吧。”
向凌风拿起一根树枝倒腾着火堆,火星四溅,火焰不停在瞳孔里燃烧着。向凌风拿出第三个琉璃瓶,犹豫了一番又收了回去。月光从树林缝隙间将草地照得千疮百孔,孱弱的春风只能吹动野草微微摇摆着。
向凌风守夜的原因还有一个,他现在有点害怕做梦,他怕梦见蕾娜,每每想起蕾娜在黑雾中离去的那一天,怅然和无力感就像罗网一般束缚在身上,而且没有了蕾娜,他更无言面对爷爷,这一年年末若是没有蕾娜的线索,恐怕渔村就再也回不去了,不过还好,现在还有徐瑶陪伴着他,约定之事,誓要完成。
一根柴火嘭得一声被弹到一边,全身上下已经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