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病了。
容与和南风把我接到他们家,让我和卓然住在一起。
而容与,则接替了我的“职责”,搬到了我们家,和赵方旭一起照顾容时。
容与偶尔回来吃饭,告诉我容时的情况,他说,容时吃饭的速度好像快一点了。
他还说,容时给公司做的宣传方案被采纳,容时很开心。
我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
我还记得,当初容时刚确诊的时候,他坚持跟我离婚,他说他不愿意拖累我。
我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会放弃他,我要永远陪着他。
可现在,先打退堂鼓的人是我。
“容与——”南风打断了容与的讲话,开始当着容与的面问起谦谦喜不喜欢新来的外教老师。
“喜欢呀!”谦谦咬了一口手上的鸡翅,继续说道,“巧克力老师可好玩了!”
“巧克力老师?”容与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开始和谦谦聊起他的黑人外教老师。
南风轻轻揽着我,拍了拍我的肩。
这段时间,他们的确很少在我面前提到容时的。
我也刻意地没有去问。
可他们都不知道,每天下午我带着谦谦出门散步的时候,去的地方其实是云水间。
我知道,赵方旭会在每天傍晚的时候把容时抱到阳光房坐坐
我就抱着卓然坐在楼下的长椅上看着他。
他没办法随意转头,所以,只要我避开他的朝向,他根本不可能看到我。
很奇怪吧,我明明放心不下他,可又很排斥当面见到他。
我很讨厌看到他无助的样子。
可他的确时时刻刻都需要别人的帮助。
“对了,南风。”容与突然放下筷子,对着南风使了个眼色。
南风站起来,跟着容与走到厨房,两个人说起了悄悄话。
我本无意去听,可偏巧谦谦不小心碰掉了卓然手里正玩着的小球,小球骨碌碌滚到了厨房门口。
谦谦还坐着儿童餐椅,不好下来,我只好起身去给卓然捡球。
然后,我碰巧听到了容与说的话:“南风,容时放心不下展诗,他想来我们家看看她。”
“别——”南风拒绝了,“容与,展诗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也知道展诗现在已经发展出了心理疾病,你们就别刺激她了。”
“可是,”容与顿了顿,隔了好长时间才说,“容时真的很想她……”
听到容与说的这句话,我一下子绷不住了,抱着手里刚捡起来的球,蹲在厨房门口哭了。
“妈妈——妈妈——”耳边传来卓然的声音。
“小诗!”南风一回头,看到我的样子,立刻蹲下来温声说,“你听到了对不对?小诗,没事的,我们不想见他就不见吧。”
我点点头。
我其实不是不想见他,我是觉得,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不知道再次见到他嘴角溢出的口水时,该做何动作;不知道再次见到他歪斜着的头时,该不该帮他摆正;更不知道,跟不能表达的他,该说什么话。
每天下午,在云水间远远地看他一眼,对我来说,似乎就已经足够了。
我只要知道,他还好好地活着,就够了。
不对,不是“好好地活着”,而只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