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妍兮被扭送到了洞房里面，而屋内的景象，竟然让林砚这个见多识广的都觉得毛骨悚然。
洞房里到处都挂着红绸缎，看着喜气洋洋，然而来到这里，最先吸引人注意力的，还是挂在墙上的一众“收藏品”。
——暂且这样叫吧，对于房主来说，可能的确是收藏品。
只见墙上挂着一些尸体，这些尸体……不，这些尸骨身上只带着少量的，深红色的肉，骨头上依稀可见咬痕。
这些尸体似乎是被硬生生啃掉了血肉。
从骨头的体量来看，有男有女。
好家伙，这个黄老爷娶妻，男女通“吃”？
墙上的尸体，一，二，三……总共有十二具！
林砚下意识想起了在特调局看过的卷宗，从一九七八年，第一个死者黄嘉琪开始，到后面四十多年期间，每隔十年出一起黄河吃人案，一次三个人。
到现在四十多年，正好四次，十二个人！
察觉到这点之后，林砚回想了一下那些人的信息，四男八女，墙上的尸体从体量上来看，似乎正好对得上！
从眼下这个情况来看，韩妍兮就是下一个了！
林砚现在总算知道，为何河中厉鬼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地府通缉了。
他是用娶亲的名义，又或者是交易。
河中的不是鬼，而是多年修炼而成的一个野神，他给凡人下“聘礼”，等对方收下之后再将对方带到自己的结界中成亲，这样一来，算是“明媒正娶”。
之后，不管人家婚后死了还是活着，就不关天道的事了。
想到这里，纵然是对待生死之事已经快要麻木的林砚心中，也不免得愤怒。
且不管这野神如今罪孽几何，当初肯定是天生地养出来的灵物，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之下，民间赋予他所在地一个传说，人人信仰，人人供奉，它成了野神，拥有一定的灵力。
但这样的力量对于贪心的它来说终究是太慢了，于是它想到了用这样的方式来钻空子，以让自己的力量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得到进步。
如果这次自己没有来，往后还不知道还要再造多少孽。
“呜呜呜……”
韩妍兮身体没有办法动弹，她望着墙上的尸体，眼中满是恐惧，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办公事的时候，那坚定而充满力量的眼神了。
在生死面前，人人都不例外。
林砚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吱。
门开之后，韩妍兮下意识抬起头，宛若惊弓之鸟，整个人体向后缩。
可当她定睛看向门口的时候，愣了两秒，然后是试探，最终是暂时放松了一点点。
她空无一物的眼神，林砚就站在正门口。
林砚确定韩妍兮看不见自己，于是走了过去，提了提她的衣领子，然后弯腰看了看她嘴里面塞着的布。
似乎有符咒夹在里面，贸然动那东西，他怕惊扰了“黄老爷”，于是就拉着她的手，准备在她手中写字。
没曾想，韩妍兮还以为是自己看不见的鬼来了，开始拼命的挣扎，被捂着的嘴也溢出呻吟挣扎声。
林砚无论如何怎么掰她的手，她都不松开。
没办法，林砚只能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她面前的地砖上写了两个字。
【林砚】
血红的字出现在地板上的时候，韩妍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发了疯地看向四周，含满眼泪的眼中满是期盼。
这一次，韩妍兮没有挣扎了，眼泪无声地落下。
林砚拉着韩妍兮的手，温凉的触感竟然让韩妍兮觉得安心。
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确定，在地上写字的人，就是林砚，她在分局里面见过林砚的字迹，清隽，脱俗，劲而有力。
刚刚在成亲的路上，她察觉到了有人在揪着自己的衣领子，不让她夫妻对拜，那个时候她以为是鬼做的手脚，现在看来，是自己看不见的那个林砚。
【不要慌，我会救你出去。】
林砚写得很慢，保证韩妍兮能懂。
见韩妍兮点头，林砚又写了一句。
【时间不多了，我会打败那个人，你见机行事。】
刚写完，林砚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于是连忙躲到了床后面。
门外走来一个男人，那人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笑，剑眉星目，身材高大，身姿挺拔……
韩妍兮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害怕和震惊并非是因为“鬼”终于来了，而是因为……那人怎么长着和林砚一模一样的脸？！
“林砚”走到韩妍兮面前，一把扯下了她嘴上的布团。
布团里的符咒飘出来，在半空中燃烧，被烧得通红的纸上，出现了三个金黄色的大字——韩妍兮。
“嗯，韩妍兮，名字不错，人也美。”
说话的声音和跟林砚一模一样！
说着，“林砚”解开了韩妍兮身上的绳子，还温柔地摸了一下她的脸，微笑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爱意。
韩妍兮的脑子里面有一个声音在狂喊：这个人不是林砚！不要被他迷惑了！
可奇怪的是，她心中的恐惧竟然慢慢减轻了，心中有一个更疯狂地念头在说：“如果和我成亲的人真的长这个样子，还这么爱我，要不然就留在这里算了？”
“妍兮，怎么不说话了？我已经把你身上的禁令都解开了啊，我是你丈夫，可舍不得你受苦呢。”
“我……”韩妍兮嗓子就像是两片砂纸在相互打磨，她干巴巴地吐出一句：“我……丈夫……”
闻言，“林砚”笑了，轻轻地抱住了韩妍兮。
“嗯，妍兮，别怕了，我只是太爱你了。”
这句“爱你”， 让韩妍兮的理智彻底崩了线。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自己应该是爱着他，而对方也是爱着自己的。
他们很相爱，相爱到……就算和墙上的这些尸体一样，被吃掉也无所谓了。
“林砚”慢慢弯下腰，要去吻韩妍兮。
韩妍兮像是被蛊惑了，慢慢闭上眼。
在眼睛彻底闭上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林砚”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血红。
“不要！！！”
韩妍兮猛地清醒过来，后背在一瞬间渗出层层冷汗。
她放声凄厉地大喊：“林砚救我！快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