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会放一批人出去,基本上每年都会有人进去,每年也会有人出来,但数量并不多。
只是偶尔隔个几年,宫里头会大放一批人出来,这些人里也包括宫里那些老嬷嬷。
这些人从前伺候的主子,大多都没了,主子没有替她们安排好将来,她们就由着宫苑分配。
若是能分配到好的地方,那就相当于是养老了,也能得个善终,若是分配到不好的地方,恐怕连命都没有了。
老嬷嬷毕竟在宫里头呆的久了,手里头也握着一些人脉,这些人出了宫,会被有钱人家请回去教养自家的女儿。
就算是不被人请回去,这些人放出宫后,靠着自己手里的银子,也能过富裕的日子。
可是比起放出去,更多的人,可能还是想要留在宫里。
不想出宫的人,就给宫苑的人塞银子。
西阁那边,这次一共放出去七八个老嬷嬷,十几个太监。
余嬷嬷也在出宫之列,知道自己要出宫后,余嬷嬷也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好像也有一点不知所措。
她想着,自己要是出宫了,能怎么办呢?
去做个生意吗?
她没有那方面的才能,怕是要把自己养老的银子都亏光了。
自己养着自己吗?
她不太会做饭,便是连针织女红都不太娴熟。
入宫 几十年,她好像什么都不会,除了伺候人。
她的运气不太好,没有碰到个好主子。
想到好主子这件事,余嬷嬷的脑海里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人,她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一声。
好像很多年前,也有那么一个人,想要带她走来着,不过那个人的胆子,没有后来这个胆子大而已。
“真是个蠢笨的丫头!”
余嬷嬷回到西阁后,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备明年春天后出宫,她得想想,自己要去哪儿?
要不要...回家乡看看呢?
在余嬷嬷住的地方,跑过来一个太监,一些太监也在这次出宫的行列之中,但大多都是无助的老太监,年轻的太监,很多都留下来了。
自然也有例外的,是那种给宫苑塞了银子,然后把别人弄上去的。
出宫的人数在那儿摆着呢,反正大多都是无主的奴才,不管是谁出宫,都一样。
那太监敲了敲门,余嬷嬷回过神,起身到门口,看来人是谁。
太监低着头,余嬷嬷倒是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他双手举着,余嬷嬷看到了自己腰上原本戴着的东西,没了。
余嬷嬷伸手接过他手上的东西,笑着说道:“倒是辛苦你跑这一趟了,你是哪个宫的?”
太监收回手,回道:“奴才原来是万春园的,去宫苑的路上,见到了嬷嬷的玉环掉了,这才急忙送了过来,免得嬷嬷担心。”
余嬷嬷转过身去转了两个银锞子给他,“麻烦你跑这一趟了,也是我不小心,这东西对我很重要,多谢。”
“能帮上嬷嬷,是奴才的福气,奴才告退!”
余嬷嬷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只是看到他有些丑陋的手背,像是被什么烫伤后留下的痕迹。
她也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她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呢?
坐回自己的床边后,看着被那太监送回来的玉环,余嬷嬷一时间心里有些感慨。
她说这东西对她很重要,并非假话。这东西原来是个镯子,只是她不方便戴,就自己缠了络子,变成了能挂在腰上的玉环。
这是一个曾经差点成了她主子的人,赏她的。
那时,那位主子也年轻,她也年轻。
余嬷嬷打开自己的行礼,从一个红漆盒子里拿出一个同样的玉镯,从前她还能戴上,如今她都戴不上了,那个差点成了她主子的人,也不在了。
把两只玉镯放进红漆的盒子里,这东西她带出去后,也就成了压箱子的东西了,她也没有孩子,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在余嬷嬷想着自己出宫后怎么办的时候,戚无商去了除了质馆,去找了韩王一次。
魏般婼不知道戚无商跟韩王聊了什么, 反正当天他回来时,心情很不错。
倒是韩王的心情很不好,一直天都没有回韩王府,还把魏三郎好好地训了一顿。
魏三郎哪里能让人白白的数落,当即就要跟韩王打,韩王同意了,结果差一点他就破了相了。
因为魏三郎打他,不是往上就是往下,魏三郎现在用枪,韩王用剑,但是魏三郎的长枪好几次都戳到了韩王的脸,要不是韩王手快用剑挡了,他的脸就毁了。
结束后,当然是韩王赢了。
韩王就问了魏三郎,为何次次都往那不能打的地方打。
魏三郎神气十足的说道:“战场上,还能有什么不能打的地方吗?不就是一张脸吗?就算是破了相也无碍,只要能赢就好。”
韩王一巴掌打到了魏三郎的头上,“你也说了是战场上了,现在咱们是切磋,下次再往本王的脸上招呼,本王就先废了你。”
魏三郎哼了一声,“光在乎自己的脸有什么用?”
韩王:“你不在乎?”
韩王拿起剑,对准了魏三郎的脸,“你的脸要是破了相了,你阿姐还能喜欢你吗?”
魏三郎生气的大喊道:“我阿姐才不是......”
话没说玩,他突然间没话了,哼了一声,自己走了。
韩王看着他那样,自己的心情好多了。果然啊,快乐应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被戚无商刺痛的心,现在好受多了。
不过....
韩王看着魏三郎的背影,脸上没有了笑意,他不得不为了魏三郎的进步心惊,魏三郎进步太快了,这才多少时间,他一个只有蛮力的小子,如今差一点就伤到他了。
身为一个掌握兵权的大将军,还是个亲王,打仗十多年,韩王有种自己被超越了感觉。
他觉得,自己不像是在位大越培养一个接替他的大将军,而是在打磨一柄利剑,一柄长枪,终有一天,利刃出鞘,剑锋所指,便会所向披靡。
但是,他不知道,这个人向着的,是大越,还是其他的。
韩王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安慰自己一般,说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呢?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