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罕一听探马这话不由得呆立当场,而那边兀术反应更快三分,一步便蹿到那小兵面前,抬手一把薅住这位的衣领,单臂一用力就将这人从地上拎了起来,与自己双目对视。
随即就听兀术沉声道:“你待怎讲?”
“回,回大帅的话,应天府被破,宗叙大人战死,全城守军百不存一!”
“你,你说,从应天府城下出现宋军,到城破宗叙被杀,一共多长时间?”
“回,回大帅,早晨卯时二刻,离城五十里外的探马发现宋兵,午时三刻宋兵大军压境,前军人马兵临城下列阵,三声讨骂,宗叙大人却是坚守不出,宋兵因此开始强攻。”
“难不成你们这帮废物,连宋军的一次进攻都没挡住?!”
“冤枉啊,大帅,这宋军一连攻了应天府南门三次,三次都是无功而返,反倒在城下扔了一地的尸首,怕是不下万余。而此时更是酉时已过,将近戌时了,我等以为宋军也该罢战了,却不想这第四次冲锋,宋军中竟然出来个疯子,一人登城之上,连斩宗叙大人麾下五员大将。”
一听这探马说到此,神色大震,单臂上千斤巨力立时卸去,当下一松手就将这探马扔到地上,扭头看向粘罕道:“皇兄,那,那五大家将武艺如何?”
“我只见过两面,看过他们五人互相比试,其能为绝对不在我之下,而且因为是家将出身,都是步战称雄的好手。”
兀术闻言目露愁色,“看来,赵斌这次是要与孤决战了,如此好生之前可是从未听闻啊!皇兄,唤群臣前来议事吧,咱们该早做准备了。”
粘罕这边答应一声,便急忙派人去唤军内的大小将军、都督、平章,城内的文武官员,以及曹荣、挞懒等人。而另一边大军之中,赵斌自然也收到章启旸的捷报,看着上面写的情况,赵斌不由得连声叹道:“杨家将,就是杨家将啊!”
身边岳飞等人闻言纷纷侧目,杨乾更是将耳朵支的多老高,但人坐在那里却是目不斜视,只不过那微勾的嘴角实在是惹人注目。
赵斌见此也不卖关子,当下将手中的捷报递予众将传阅,而应天府破的前因后果。
却原来自从当日杭州阅军以来,章启旸他们前半程是加急行军,可到了后半程却开始盘算时间,一直控制这军队速度,只为了确保大军到达应天府外五十里时,能是一个清晨。
之所以选择五十里这个距离,是因为寻常派出城的探马,至多不过五十里,而大军若是清晨赶到这个位置,就使得大军在被探马侦知后,能紧随探马赶到城下,可以最大限度压缩城内的调兵时间。
这章启旸可是守城十余年的老手,对于城防上的各种问题都烂熟于胸,甚至一旦时间不足,对于有些疏于防守的城池,可能自己兵临城下时,那城门都还没关呢。
显然无论是应天城的地位,还是这宗叙的能力都不算差,使得章启旸的突然袭击竟然落空。
待章启旸领大军杀到应天城下时,应天城已经是四门禁闭,城楼上更是搭弓挽箭,面色严肃的看向城外,那位完颜宗叙更是已经披甲持剑立在城楼之上,与中军章启旸遥遥相望。
而章启旸看着突袭失败,却也丝毫不慌,毕竟这也只是一步奇招,能建功自然最好,可要是不能建功也不必可惜。
因此章启旸端坐马上,看着城楼上的完颜宗叙,反倒笑着和身边的宗颖说道:“原以为这应天府自当年事变以来,就少经战阵,防守该是稀松平常,却没想到今日反应竟然还如此迅捷,这位守将颇为了得啊。”
宗颖闻言展颜笑道:“怎么?俊逸这是未战先怯了?”
“哈哈哈哈,要是别的城,我可能心里还真要打鼓,可这是我大宋南京城,是我章启旸和恩师学艺之地,亦是我章某初次为官之地,破此城某自是成竹在胸!”
“那现在?”
“依咱们在路上计划好的!点那些逆贼上前攻城!且看看金人的布置再说。”
宗颖闻言不由得面露不忍之色,“俊逸,他们可也是我大宋子民,此举是不是残忍了一些?”
章启旸闻言侧目看看宗颖,随即缓缓摇摇头道:“他们截我大军之时,可没想过自己是我大宋子民,你我军中可是高悬北伐军大旗,阻我军北伐与秦桧逆贼又有何异?这些逆贼便是刀刀尽诛,我也问心无愧,何况今日还予他们立功之机!”
却原来,章启旸这一军人马虽然名为先锋军,但毕竟有五万之众,而且后面也没有别的人马,故此章启旸在行军途中也有派出先锋队在前。
不过因为这队人马的任务只有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所以章启旸便只派了千余人为先锋。
章启旸和宗颖原本以为自己大军在后,出不了什么差错,却不想这沿途贪心之人不少,前后一共有四座山寨,看到章启旸麾下军士的甲胄兵刃生起贪心来,竟然试图抢劫章启旸的先锋军。
如此一来,章启旸自然是大为恼火,想他章启旸在临安忍了十余年才有这一次北伐的机会,在他想来自己北伐军一出,不说是箪食壶浆喜迎王师,也该是百姓欢笑,百官欣喜,哪里想到这些人竟然还敢抢劫军队。
这一次好言相劝不听,二次言明道理不从,第三次章启旸可就动了杀心,管你这寨主是镇山虎还是江边龙,在咱们这位银刀将面前,都不是一合之敌。
而这些人的手下最后也都被章启旸强编入军,如今用来充做攻城的先头部队,可就是这么东拼西凑之下,章启旸从杭州到应天的一路上也收拢了万余人马。
如今,章启旸将这些人派往军前,攻打应天城,一来是要试探城头金兵的布置,二来也是让这些草寇亲身体验北伐之艰,三来也是给这些人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