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一声亢亮的鸡鸣打破乡村的寂静,远处的天空还是一片灰白,人们就窸窸窣窣开始活动。
沈吟知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旧的小屋,她迷迷瞪瞪地下榻走出去。
此时却有一根木棍飞过来砸到她的头。
耳边响起一阵骂骂咧咧女孩的声音:“你可真能睡啊!这都几点了,杵着干嘛,还不过来帮我干活!”
沈吟知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冷不丁被敲了这么一下,整个人从有点懵圈到有些清醒。
她记得自己刚才不是被勒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扶着旁边的木桩,看向那个有些胖胖的少女,这个人又是谁?
这时,一些记忆的片段源源不断地涌入脑海中,让她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要炸裂。
她是苏钰,因为算命道士说她和继母方氏肚子里的孩子相克。至少有五年都不能出现在同一屋檐下,于是被送到了这乡下来受尽他们的欺负。
这家只有一个朱嬷嬷和她的童养媳朱二妞,儿子早在几年前就死了。朱嬷嬷就一直把儿媳妇当女儿来养,朱嬷嬷泼辣野蛮,朱二妞肥胖懒惰,母女俩相依为命。
沈吟知动了动干涸的嘴唇,声音有点沙哑,“那我到底是谁?”
是沈吟知还是苏钰?
“你是苏钰啊。”
这下轮到女孩懵逼了,这莫不是昨天上山捡柴,从山上滚下去后就脑子摔傻了不成。
女孩走过去又想要用木棍敲她,被沈吟知下意识一把接住,反手推倒。
女孩一下炸了,从地上爬起来,冲屋里大叫。
“娘!娘!不得了了,苏钰傻掉了,她还敢打我!”
朱嬷嬷闻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烧火的火钳,瞪着沈吟知。
“你这小蹄子,皮又痒了不成,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个千金小姐呢,还敢打二妞!”
她举起火钳就要冲过来打沈吟知。
若是平日里,这一火钳打下来她必是会被打吐血的。
但是此苏钰非彼苏钰。
她一把抓住朱嬷嬷的手臂,一脚将她踢翻了。
朱嬷嬷又要冲上来,又被踢倒。如此几回后,朱嬷嬷腹诽道她今天撞邪不成,这丫头今儿怎么劲这么大。
后悔昨天就不该让她吃那么饱,想着她要上山捡柴就让她多吃了点,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劲来忤逆自己。
朱嬷嬷往地上啐了一口,“你家里人都不管你了,已经一年多都没给钱了。我就是现在打死你,他们也是不会知道的。”
说着举起火钳又冲过来。
沈吟知捡起刚才朱二妞打自己头的棍子反击,直直往朱嬷嬷脑袋飙去,命中她的头。
朱嬷嬷倒在地上,头还破了,血流不止。
她站起来,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今天都没有饭吃,我看你能横到几时!晚上我再来收拾你!”
转身骂骂咧咧往屋里去。
留下朱二妞与沈吟知大眼瞪小眼,连忙跟上她娘的步伐。
“娘,今天可真是见着鬼了,这苏钰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往日她可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今天居然还敢打我们了。”
朱嬷嬷扭着手腕:“这小蹄子翅膀硬了,胆子是大得很。看我晚上不扒她一层皮,我就不姓朱!”
沈吟知只淡淡看着他们的背影,往河边走去。
河水清澈见底,印着一个陌生的脸庞,她被吓了一跳。
须臾,才渐渐接受现如今自己长这样。
她就着河水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模样,十四五岁的样子。虽是瘦不拉几,长得倒是清秀,就是有点脏。
她捧起水细细地洗了把脸,水碰到伤口实在是有点疼。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旧伤新伤层层叠叠,一看就是没少挨那对母女的打。
可怜的苏钰,在昨天去山上捡柴就从山坡上滚下去,死了。
而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死成,占了苏钰的身子,又活了过来。
这苏钰的父亲苏逸海原是入赘到苏钰的娘林慈家,还做了一个地方小官。
后来,林慈就暴病死了。林家就这么一个女儿,爹娘听闻她去世的消息,不久也跟着去了。林家是经商的,这铺子和金银自然就成为苏家所有。
林慈去世没多久,苏逸海就另娶国公府的小姐方茹,攀上国公府,官至户部侍郎。
方茹一连生了两个女儿,苏钰离开家的时候是她的第三胎。算命道士说苏钰和这胎相克,如果强行留在家里恐怕会害她一尸两命,家宅不宁。
于是苏钰就被送到这乡下,由朱嬷嬷照顾。
前几年苏家都会给钱的,苏钰的日子也过得没有那么辛苦,算是平安长大。从去年开始,苏家就没有给钱,朱嬷嬷她们就以为是他们不管苏钰了。
变本加厉地把苏钰当牲口使唤,每日劈柴喂猪烧火做饭,对她动辄打骂。
沈吟知捡了块石头丢进河里,自嘲地笑笑。
“升官发财死老婆。这男人嘛都一个德行,前有周润初心甘情愿戴绿帽来害死我,后有这苏逸海吃绝户。”
苏钰,以后我就替你好好活着,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一下伤口,苏钰回过头瞧着,这家徒四壁的模样应是不会有药的。
还是自力更生吧。
她去厨房转悠了一圈,带上镰刀和篓子上山了。
以前哥哥和爹爹就总带着她上山,想起这茬就难过,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她如今身在这不知名的乡下,什么也做不了。
苏钰心里面还是寄希望于那个秦柔是胡说八道,吓唬自己的。
她弄了些简单的陷阱,将之前猎户留下的没用的陷阱又布置了一番,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这两天还能吃点荤腥。
还采了点别的有用的草药以备不时之需,额头和身上的伤也已经用草药敷上。
折腾至傍晚,苏钰才悠悠地回去,篓子里装着些草药和菌菇。
还未走到房子处,就已经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过来。
朱二妞在厨房里烧火做饭,满腹怨气。
“这个贱人,从早到晚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偷懒了,一定是怕娘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