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手中动作不停,道:“是之前的猎户挖的坑,只不过很久了。我看那个洞很深或许可以捉到什么活物,就给布置了一下,没曾想野味没有却捉到了你。”
“它倒是给了我一个庇护,我这副带着血腥气的身子在地面上行走,拖着血迹,怕是不出几下就会被周围的野兽拆吃入腹了。”男子定了定神道。
“所以我先帮你止血,你的兄弟们已经被吃了一轮了。”苏钰笑道。
又意识到,“那我救了你两回,一枚玉佩可不够。”
他将玉佩递给苏钰,又在身上摸了摸。
“没了,全身最值钱的都在这了。等我回去,会报答你的。”
“你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一回事,我这可不能赊账的啊。”
苏钰瞥了他一眼。
忽而看到他脖子上的吊坠,在火光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道:“这个吊坠倒是别致,用这个抵也行。”
“这个不行。”男子手抚摸上那个吊坠,“它是我的平安符。”
“心上人给的?”
苏钰本来也是看那个吊坠有点熟悉,心生喜欢。见他这样,既然是人家重要物,她也没有打算夺人所好。
“不是。”
他只是看着地面似是陷入回忆,并不打算多说。
苏钰也不再问。
过了会男子突然拿起她剩下的竹箭,往她身后射去。
苏钰回头看,一条五彩斑斓的蛇被竹箭刺穿身体。想起自己忙活一下午都没射到一个猎物,他轻易地就射中一条蛇,竟然有些郁闷。
她将那条蛇的尸体放进篓子里。
“多谢。好歹也是个荤腥,而且蛇胆也可以入药。”
“吃蛇?你这小姑娘还挺重口味的。”寻常女子可不敢吃这玩意,反正他不吃。
“你不识货。”
从前父亲和哥哥就经常带她上山采药打猎,野味也是吃的不少,这蛇胆可是好东西。
苏钰更快速地将他的伤口都止血后,背上自己的篓子。示意他起来让他拿着火折子,她拿过他另一只手架在自己的肩上,将他搀扶下山。
男子大半个身子倚着她,“想不到你瘦瘦小小的,还挺有劲的,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的也不害怕。”
苏钰看着前方的路:“你也不赖啊,还敢睡在野狼尸体上。”
又埋怨道:“你重死了,自己也使点力,跟个没骨头似的。”
男子低笑一声,正了下身子,“野狼尸体算什么,死人堆我都睡过。”
“看你年纪不大,倒是经历丰富。”
苏钰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想着把他救好就赶紧让他离开,可万不能牵连到自己,她还要留着小命找那对狗男女报仇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很快就下山来。
苏钰给他打了个地铺,连拖带拽地把人放在地铺上。随后烧了热水,并把自己采的草药分类了下,找出敷外伤的草药捣烂了。
她方才匆忙没注意到,现下过来处理伤口发现男子应该是刚才下山扯动用力,干涸的血又渗透出来,竟将他大片衣裳都润湿了。而一些干涸的血将他的衣服同伤口黏在了一处,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大邺民风开放,苏钰从小跟随父亲耳濡目染,救死扶伤。而且是个重活一世的人,对于男女大防就没有那么在意。
再说了,现下这个男子身上都是些伤痕,实在是让人也想不到别处去。
因而苏钰直接上手将他的衣裳扒拉开,伤口大部分已经止血,有些还是要处理下,不然很容易就感染。
她凛了凛神,手上动作麻利,将烧好的药水拿来给他清洗伤口,专注地一遍一遍地清理起来动作轻细。
男子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也不吭声。
见她虽然穿着粗布麻衣,甚至还打了好几个补丁,但是整个人从容不迫,从头到尾都十分冷静。
面色有些焦黄,看着是个营养不良的,眼珠子却大而黑亮,眼神十分清澈。
苏钰将他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处理个遍,又给他喂下药。
“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看老天爷收不收你了。”
说罢她出去处理那条毒蛇,把它的毒牙和毒囊扔了,摘下来它的胆,仔仔细细地处理一遍,加上她采的蘑菇做蘑菇蛇肉汤正好。
院里散发着浓浓的香气,苏钰忙活一阵,终于把汤羹搞定。自己吃完一碗,盛了一碗给男子。
他坐起身来闻着扑面而来的香气,想收回自己刚才嫌弃蛇的话,真香。
许久没有进食,男子也是饿的紧,不一会就吃光了,甚至还想再来一碗。
苏钰看出他的想法,道:“想再吃是没有了,一条蛇统共就那么点肉,你要的话还能再喝点汤。”
她又去给他盛了碗汤混着点蘑菇,看他吃的津津有味:“你顶多再待两天,就要离开。”
朱嬷嬷她们估计会从隔壁镇回来了。
男子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耷拉着,像只可怜的小兽,“姑娘收了我的钱,这就要把我赶走了?”
苏钰心里咒骂一句,妖孽!
“你再待下去恐生变故,家里很快就会回来人了。”
他静默一瞬道:“可是我没有钱又受着伤。姑娘好人做到底,也算是在世的菩萨了。”
“那我也是泥菩萨。”
他又幽幽叹口气:“如此就谢过姑娘了。我们初次见面,姑娘能为在下做到这样,我已经十分感激。”
这好看的皮囊真是蛊惑人心,苏钰狠下心不再看他。留着他不知道能给自己带来什么祸害,她现在惜命得很。
两人这两日倒也过的安稳。
那头朱嬷嬷和朱二妞去吃别人的婚礼宴席,因为路程比较远,她们坐的牛车比较慢,也是过了两日才到达隔壁镇。
好不容易吃顿好的,母女俩狼吞虎咽。
席间,听到旁边的人说,这新娘子的表哥叫陈富贵,都三十好几的人,至今都没娶上媳妇。
家里也是有几个小钱的,但是实在是长得太磕碜,人还很猥琐,所以姑娘们都不愿意嫁给他。十分下流,喜欢调戏姑娘,没什么人愿意亲近他。
朱嬷嬷和朱二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兴奋的光,想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