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正坐在茶馆的包间里,有些相对无言。
叶镇南也是时隔三年再次见到这个儿子,平心而论,这个外室子比那嫡子长得更像他,一样的高鼻梁,深邃的眼睛,笑起来带着一点点恶劣。
只是如今,他的气质比起当年更有些不同,看向他的目光少了孺慕之情,倒像是看傻子似的,这眼光让他有些不舒服。
“我还活着,你一点都不惊讶?”
一番沉默之后,他忍不住问。
对面青年笑了,笑得一脸真诚。
“经历了那么多,还有什么能够让我惊讶的呢?即便是你告诉我说那三岁早幺的大哥又活了过来,我也不会惊讶的。”
豁!
叶镇南惊的站了起来。
哐啷!
对面青年身后的蒙面武士一瞬间就拔出了剑。
苍白修长如女人的手指,握着剑的姿势颇为诡异,但速度确是极快。
镇魂剑法!
叶镇南又是一惊。
他脸上露出苦笑,坐了下来。
“长青,跟父亲叙旧,还要带着保镖吗?”
青年挥挥手,身后的保镖就一言不发的收了剑。
“父亲莫怪,这是我从为剑盟请来的高手,专门保护我的安全的,毕竟我那两年受了折磨,根骨坏了,早就不能练武。”
他语气淡定,就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但一句根骨坏了,就足以令人惊讶了。
根骨不仅是练武所需,也关系寿命,若坏了根骨,寿命恐怕也难以绵长。
叶镇南脸上也露出两分惭愧。
当年,还是这儿子拼命拦住追兵,他才有机会得以逃走,如今,自己却......
不!
他是为了叶家的复兴!
而叶家复兴则全赖于天明,这个儿子根骨坏了,更无价值!
况且,他在江湖上搞事,破坏了天明的大计,这难以饶恕。
想到这叶镇南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镇魂剑法是你传出去的吧?这是叶家家传秘籍,你怎么做考虑过叶家吗?”
这话若是原主听到,肯定会感到心如刀绞了,不过长青嘛,听到这话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我以为叶家已经只剩下我一人,而我也成了个废人,难有子嗣,况且又武功低微,为报大仇.....”
这理由很充分!
叶家都没了,自己也毁了,留着剑诀有啥用?
这简直是为家族复仇破釜沉舟啊!
系统看到宿主这般演戏,都忍不住鼓掌了。
活脱脱一个绝望之极的唯一幸存者啊?难道还要求他理智做事?
叶镇南也皱起眉头。
这特么有理有据还有感情,不好反驳啊。
既然不好反驳,他也就不反驳了,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
“长青,叶家复仇是小,复兴是大!而你担不起这重任,你哥他——”
叶镇南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愧疚以及坦诚。
“不瞒你说,天明他确实没有死,而是拜入了缥缈峰,目前已经是先天高手.....”
他看着青年的脸色,心中暗自惊讶。
这小子丝毫无情绪波动,显然已经知道此事,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自己以为的秘密却被别人早就知道了,难免会有这样的情绪。
他咬了咬牙。
“叶家复兴都在天明,所以,长青,你不要再掺和叶家的事,如果可以的话——”
叶镇南话还没说完,就被长青打断了。
“如果可以的话,引颈受戮?平了这段时间惹出麻烦导致叶天明不快的事儿?”
他冷笑。
叶镇南也被他这话气着了。
不过是外室子而已,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这道理都不懂吗?
他一拍桌子。
“我是你父亲,天明是你嫡兄,你这是什么语气?!”
长青都被惊讶到了。
这世界这么疯狂吗?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让人去死?
这样的父亲可真是有意思。
于是他笑了,笑得很灿烂。
“父亲大人,叶家能不能复兴我不清楚,但你要指望叶天明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他用手轻轻敲着桌子。
“叶镇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天赋一般,我的天赋也一般,怎么那叶天明就天赋那么卓绝了呢?”
“还有,缥缈峰峰主二十年没收弟子,怎么就突然来到荣城,收了他做弟子呢?”
“对了,叶天明跟你应该长得并不像吧?你见过那缥缈峰峰主没?他们有没有长得很像?”
长青语气没有丝毫咄咄逼人之势,但听在叶镇南的耳中却不亚于雷霆。
他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如同受到巨大屈辱一般。
“你胆敢侮辱嫡兄,我杀了你!”
叶镇南忽然大吼一声,双手成爪朝着长青的喉咙就袭了过去。
蜣螂——
长剑出鞘,白光一闪。
下一刻,叶镇南就猛然缩回手,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两根手指竟然已经被切断,掉在了长青面前茶杯里。
“啧,真恶心。”
长青看了一眼被染成红色的茶水,站起身。
“叶家主,你自己好好思量下吧,告辞!”
叶镇南这会儿额头都痛的冒汗,哪里还有心思摆家长的谱,在长青走后,他飞快的拿起别切断的手指,朝着街边的医馆冲了过去。
.......
“不错!你们的保镖很给力。”
为剑盟的大厅里,长青对一个长身玉立,雌雄莫辨的青年赞道。
“叶公子客气了,你只要给钱,我们的服务肯定有保证的。”
聂左脸上没什么表情。
说实话,复仇之后,他有很差一段时间都失去了目标。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开始练剑,而他们又会受到各种不公正的歧视,这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所以才有如今的为剑盟。
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即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同样会这样做。
为剑盟的很多人都跟他一样,没有太多选择,而练剑成了最终的抉择。
对于眼前的青年,他的观感也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感激对方公布了这份直通大宗师的剑法,为很多人提供了一个选择,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对方可能不非有什么好心。
但不管怎样,他都得到了一些东西。
有得有失,本就是时间规律。
所以,他们做不了朋友,但也做不了敌人。
只能做生意。
“我需要这名保镖提供持续的保护。”
长青也没多言,直接说明来意。
“一万两白银一个月。”
聂左也不客气。
长青不缺钱,自然也懒得讲价,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在送走顾客后,聂左的脸色才终于放松下来。
没办法。
为剑盟这么大的场子,总需要金钱来维持,提供保镖服务就是他开发出的新业务。
当然,这价格也是高得离谱,只做赚大钱的生意。
长青对他们的服务也确实满意。
实力强,话不多,出手还很果断,一点都不怕得罪人。
毕竟这些练剑的大多都是无家无业,没什么顾忌,该砍就砍。
“果然,带着个保镖就安心多了。”
出了为剑盟,长期直接去了街面上最好的酒楼,点了一大桌子好菜。
好吃好喝,才是人生正确的打开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