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胜掀开厚重的棉质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倒不是炉火猛烈,而是这里的人实在是不少。
陈旅长正在和一个背着行军被的人讲话,看到孙德胜来了,便向他招手:
“你来的正好,这是赵刚,你们纵队的政委。”
又接着对赵刚说道:
“这是独立纵队的骑兵营长孙德胜,苍云岭战斗的头功,也是一员虎将。”
“独立纵队的李云龙是我的老部下,能打仗但也能惹事,你这次去一定得给我拴住这头叫驴!”
“是!请首长放心!”
赵刚端正身体,面色沉静的敬了个礼!
旅长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旅长接着又转头看向孙德胜,面带严肃:
“你这次带了多少人过来?”
“报告旅长,带了一个骑兵排,都是精锐。”
旅长点点头,拍了拍孙德胜的肩膀:
“我也不瞒你,最近鬼子的活动有些异常,我的消息是,坂田联队的番号被取消,第四大队不知所踪,但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判断,是冲着你们纵队去的。”
“据说,第四旅团长认为这是华北陆军之耻,拒不接受第四大队归入任何一支联队。”
“第四大队的小鬼子集体发誓要求雪耻,目前似乎被打散在这片区域的炮楼,据点中,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寻找你们团的踪迹。”
“所以,最近这片区域的小鬼子,行动非常猖獗,尤其是见到身穿灰衣的人,不管是不是我们的军队,一律击杀,很多老乡都遭了难。”
“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另外,叫李云龙这小子好好给我带着独立团,这个部队不能就这么垮了,知道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
孙德胜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头次遇见偏离剧情的事,这就是蝴蝶效应吗?还是剧中没有体现出来?
话说回来,不愧是搞情报出身,旅长连鬼子的消息都能搞到。
他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看向赵刚,敬了个礼:
“政委,骑兵营长孙德胜奉命接您去驻地,请指示!”
赵刚几乎是同时也敬了个礼,和气的笑道:
“那就麻烦孙营长了。”
话说,赵刚不愧是燕大毕业,待人接物和风细雨,并不因为是上级,上来就呼三喝四,反而十分和气。
但孙德胜也并不会因此轻视赵刚,他知道赵刚可称的上是“刚柔并济,文武双全”,既能坚持原则,也能实事求是的变通。
他的文化背景在如今这个时候属于一流,却难得的拥有百步穿杨的枪法,实在少见。
如果拿三国中的人物来比,很像是武艺超群,但却对天下大事也颇有见解的常山赵子龙,可称的上是“文赵云”。
……
一行人告别旅长,快马加鞭,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大树村,住进了一个堡垒户的家里。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告别了主人热情的挽留,王根生年纪小,这家的老大娘更是拿出一篮子鸡蛋要他带上,他极力推辞掉了:
“大娘,我们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清晨的空气本就十分冷冽,再加上路旁未化的积雪,愈加让人感到寒冷。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暖呼呼的。
这大概就是,王者之师所过之处,百姓箪食壶浆,翘首以盼。
告别了热情的村民,一行人牵着马来到村口大路,正要上马时,孙德胜习惯性的瞄了眼系统地图,顿时一愣,他想了想,走到赵刚旁边低声说了句话。
赵刚眉头一皱,手一抬,对身边的王喜奎说:
“警戒,枪给我!”
王喜奎登时一愣,递枪的同时微微扫了眼孙德胜,见他不着痕迹的点头,于是毫不停顿的把枪交到赵刚手中。
他旁边的一班长脸憋的通红,王喜奎从来都是别人给他递枪,这回终于轮到他了。
没等他高兴多久,一只黝黑但并不十分粗糙的手伸到他眼前,一班长以为偷笑排长被发现了,岔了口气,发出了“嘎”的一声。
王喜奎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枪给我”。
正当此时,路边的大树上跳下了一个外罩虎皮坎肩的魁梧大汉,身后背着一杆猎枪。
“首长别开枪,我不是坏人,我……我……嗨!”
这大汉摇头跺脚,竟然转身就要走开。
赵刚看了眼孙德胜,孙德胜微微摇头,示意就他一个。于是开口问道:
“这位老乡等一下,你别着急慢慢说,是家里遇到什么困难吗?”
大汉的步子停住了,犹豫片刻转过身来,为了表示诚意 把身上的猎枪和砍菜刀靠在树上,独自走了过来。
“各位首长……”
“这个是我们赵政委,他才是首长。”
孙德胜在旁边纠正了一下。
赵刚不在意这个,看着眼前这个猎户说道:“这位老乡,叫我赵刚就可以,家里有什么困难,慢慢说。”
“我、我叫杨天宝,也是大树村人。”
猎户缓了口气,接着说起来家里的事。
“十天前,我媳妇和他哥哥嫂子一起回青云岭的娘家探亲,约好了昨天去接她回来。”
“可我昨天一早就去了,结果一个村子二百多人,连只狗也没剩下,村口的树上还、还挂着十来个人头,水井边还死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大姑娘。”
“我……我找遍了整个村子,就剩下断了两条腿的老江大爷,他硬撑着一口气,跟我说是青云岭新来的十几个鬼子带着一百来个白狗子,把村子里的人抓去修什么战俘营,有几个不同意的当时就砍了头挂在树上。”
“村长的儿子娶新娘子,也被那些畜牲给糟蹋了。青云岭我常去打猎,昨天夜里我摸到了那边,看到一个新修的营地,还有白狗子和鬼子巡逻,就回来带上枪,想着能杀几个是几个......”
“我知道我那媳妇凶多吉少,可她已经有4个月的身子了,我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问……”
说到这里,杨天宝双眼通红,头也偏到一边,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一股沉甸甸的情绪压向每个人的心里,王喜奎按耐不住胸中恶气:
“他娘的,这群狗日的畜牲,老子宰了他们!”
他又转头看向孙德胜,“营长,咱回去跟司令说说,要不让咱们骑兵营打这个战俘营吧,正好咱们棉衣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