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给小鬼子干活真他妈的不舒服,让人戳脊梁骨,老子上个月回家,老子娘愣是不让我进门。”
一个伪军口吐芬芳,扛着中正式步枪大发牢骚,而他诉说的对象却神色木木的,一副漠不关心的麻木形状,双眼无神皮肤蜡黄。
“唉!”
遭此冷落,那伪军却并不如何作色,反而叹了口气找别人去说话了。
一百米外,骑在马上巡视的张阵盯着那伪军看了阵,又把目光转向浑浑噩噩的另一人,目中流露出些许不屑之色,策马向后快走了几步,找到了这一行人的做主者。
“大哥,俺看着王四那小子不太老实安分,还有那柳杏儿的事......留着李财也是个祸害,我看咱们得找个机会——”
他杀鸡抹脖子般做了个动作,张宇瞪了他一眼,拽着他走到一旁,见无人注意,这才责骂道:“老子和你说了多少次,这种事得避着点兄弟们,让他们听见了可怎么得了?”
“兄弟?这帮人……咱们俩才是兄弟。”张阵满不在乎的晃了晃脑袋,啧啧两声流露出些许回味之色道:“我说大哥,您老人家正得皇军看中,上回那事之后,土肥原大队长就十分看重你,啥时候也提携咱一下?”
“你——”
张宇十分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见无人注意到这边,正要开口说话,忽觉得有些不同寻常,没等他四下里打量,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鼓噪慌乱的叫嚷。
“有埋伏!”
“快跑啊,晋绥军来了。”
“别挡老子的路。”
乌泱泱的人群慌不择路的往他这边冲来,三营长连开三枪大声嘶吼:
“弟兄们——,都不要乱,皇军可在咱们身后呢!让开道路,让皇军先走!!”
“——去你妈的!”
一个一米九的壮汉怒骂着推搡挡路的三营长,砰的不知道哪里来了一枪,三营长脑袋碰得一下炸开一个血洞,摇晃着和马匹一齐倒在地上。
壮汉抽出马身上的刺刀,惊魂未定的回头扫了一眼,正和面无表情拉栓的李财对上,灰蒙蒙的瞳孔像是死人一般,他心中突然一慌,慌不择路的往前跑去。
“砰,砰,砰!”
“突突突突突突突!”
迫击炮和机枪的声音讨债一样紧随而来,这些人尾巴着火一般横冲直撞,前头停下看情况的,后头急慌慌逃命的挤在一处,胶水一般粘成了一个人球。
“老二,叫上警卫连,咱们得把队伍带回去,敌人在后面呢!”
张宇一脸正气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忠臣良将,民族英雄呢。
张阵抹了把头上的油汗,两只手摸到王八盒子又放下,肉眼可见的慌张,道:
“大哥,还带个屁呀,赶紧跑吧,就咱们这点虾兵蟹将,你还真想和人家干啊!”
“别慌,去问问退下来的弟兄,来的是晋绥军还是八路。”
“还问个屁呀,快走吧大哥……咱不是一直这么干的吗?”他就不明白了,这大哥是不是给皇军当差当傻了,不管是八路还是晋绥军,自己肚子里那点油还不够人家炒一盘菜的呢!”
“快去——!!!”
张阵见大哥发怒,狠狠跺了跺脚,去捉人打听情况。
张宇遥望后方,暗暗焦急,思索片刻,又叫来警卫连长,吩咐道:
“叫弟兄们把机枪架上,冲锋枪预备,先不要开火,我让你开枪再开枪,听清楚没有!”
“是!”
警卫连长挺着将军肚敬了个歪歪斜斜的礼,把大盖帽怼歪了,见长官正瞪着他,扶着帽子跑走吩咐了。
另一边,魏大勇正拿着望远镜远望战场他从左到右望了一圈,道:“司令,后头的伪军已经乱了套了,咱们是不是该收口袋了!”
孙德胜闻言抬起头来,在系统地图的视野当中,作为前锋的伪军足有一个团,除了最前头的一个营队形完整,其余两个营已经挤到了一处。
不过,伪军的营连排干部也有些淫威,眼看着这些二鬼子渐渐开始恢复平静,虽然慢了些,队形也开始变得乱中有序了。
“……通知各部,命令如下:”
“通知王喜奎,坦克营即刻开火,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向着鬼子的纵深给我猛插,能插多远插多远。”
无线电嘈杂的杂音中,接到命令的王喜奎立刻发动,轰隆隆的引擎声中,三十辆长约九米的坦克宛如远古巨兽,探出了狰狞的炮管和倾斜着的装甲外壳。
本就立足不稳的伪军三营二营当即又是一阵骚乱,“坦克”“大炮”的杂音传来传去,一时越发混乱起来,向着四野逃窜的速度唯恐不快,张宇和张阵接连枪毙了十几人才堪堪止住。
“命令周卫国,步兵团一营二营及直属迫击炮连,按原定计划跟随坦克营向前突击。留下三营在将军岭入口布置防线,以防伪军狗急跳墙。”
红黄两色旗一阵挥舞比划,周卫国那边同样回复收到。
“文远,三营交给你了,同志们,跟我冲!”
呼啦啦的,六百多号人紧跟着坦克营的脚步,向前推开阻挡物,在坦克机枪和坦克炮的助力下气势如虹。
高文远羡慕的瞥了一眼,又瞪着对面的伪军发怒,一挥手命令三营向后转,直接使用之前的阵地布防,同时一挥旗,机枪阵地观察哨立刻接收信号。
片刻后,寒光闪闪的枪口如林一般掀开遮挡物,“突突突”的打翻了一排伪军,一连串的惨叫和哭爹喊娘响起,众伪军纷纷趴在地上,咕蛹着身体想要挪到路边,借助偏高的路面掩护身体。
“草,快叫机枪开火啊!”
张宇把头缩到裤裆里,伸出一只手哭爹喊娘的叫骂起来。
“啪啪啪啪啪!”
一千六百米的距离,歪把子的弹道简直散射到不知哪里去,除了些流弹误伤,高射机枪连根本没当回事。三营更是老老实实的隐蔽起来,只有几个狙击手,射杀着为数不多的掷弹筒和迫击炮。
“向前五十米,误差九,风向东偏北30!”
沉默了片刻,肉眼难见的机枪口进行了微调,再次射出了愤怒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