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北方冷,八月三分寒。
虽然只是深秋,地上的野草身躯已带上了三分萧瑟之意,秋风拂面,凉爽之余也带走了夏季的最后一丝燥热。
张家口巍峨矗立在塞上草原,宛如一颗明珠,西北方是沦陷已久的乌兰察布,曾遭倭寇蹂躏许久的塞上草原,西南方向便是如今重兵云集的大同。
东方则是重城承德,东南方则是千年古都北平,首个抗倭根据地——晋察冀根据地的活动范围,就囊括了北平周边。
北平是交通枢纽,也是南北物资交通集散地,以平张铁路,平汉铁路,平绥铁路加上平宁线,北通归绥,包头,东三省,南抵武汉,其交通南北东西的作用不可以说不重。
最重要的八条铁路中,北平独占四条铁路,连接太原到石家庄的正太线只剩一半的作用,连接大同到蒲州的同蒲铁璐同样如此。
如果能够攻下北平,收复千年古都的历史意义尚在次要,切断鬼子一半的大动脉补给线才更具实际意义。
如此,鬼子手中完好的全线铁路就只剩下连接济南到青岛的胶济铁路,以及天津到浦口的津浦铁路。
当然,仅仅失去北平并不影响其余节点的铁路运行。但北平中转伪蒙和东三省的物资,其作用远比表面上的意义还要重要100倍,此处一去,鬼子立刻就要陷入贫血状态,一个不好就是偏瘫的下场。
一旦八路军再封锁北方进入山东的路线,山西山东陕西整个连成一片的封锁线,将会彻底堵死陆上输送物资的道路,只能通过宝贵的海军进行转运输送......
东三省沦陷最久,过于深入敌后,东北抗联的发展也是举步维艰,甚至最后退入苏联,鬼子在那里的统治根深蒂固,无论是民生物资也好,军工物资也罢,都能充分充足的进行供给。
就食于敌,从来都是削弱对方,减轻己方后勤负担的最好手段,孙子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萁秆一石,当吾二十石。
所以这次太岳兵团出大同,东路军肩负的任务其实最重,因为他们有必须攻略的地方,如此,就失去了一贯以来的游击战和运动战的优点。
北路军的战线虽然漫长,要应付来自乌兰察布乃至张家口的广大之敌,以及来自伪满洲的关东军,但既然没有必须打下的地盘,陈更乐得带着他们在广大的地域上兜圈子,想打便打,不想打就走,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第二次东征北伐战役会议召开了,与会人员包括第二野战军的所有高级领导干部,依次有:
时任野战军司令兼政委,兼任决死一纵队及野司直属部队长官的陈更,电报代号201:
“同志们,都坐吧,今天我们接着讨论一下部队的作战计划,外面的形势很复杂,我们今天的任务很重啊!”陈更显得很是凝重。
时任二野副司令,兼任一纵队司令并统管太原兵工厂物资调配的孙德胜,电报代号202:
“司令,根据我们的内线情报,结合骑兵侦察人员的实际探查,北方的阳高县,怀安县直到张家口和乌兰察布的广大区域,敌人正在收缩防守。
很多碉堡和炮楼被直接拆除,除去各个县城还保留着防守力量,大部分的鬼子已经撤回了大城市,仅仅留下伪军进行日常的巡查,维持其表面上的统治。
但伪军的行动很是奇怪,根据我们的观察,对方从鬼子撤出兵力之后,就开始将散布在乡野之间用于维护兵站和维持会统治的小股兵力集结起来,龟缩在县城附近。”
时任二野参谋长,兼任2纵队司令并主持练兵事务的李云龙,电报代号203:
“晋察冀的同志过来交流的时候也提到过,最近的工作好做了很多,一方面是咱们解放山西之后声威大震,伪军开始收敛清缴治安的行为。
另一方面则是对方关注到我们的行动,开始将兵力集结起来,似乎对我们的意图已经有所了解和防备。”
时任二野副参谋长,兼任3纵队司令的丁伟,电报代号204:
“这也没什么新鲜的,鬼子依靠铁路运送物资,北平,郑州,连云港,天津,武汉...都是铁路的必经之地啊,现在同蒲铁璐和正太线都废了,下一步肯定是盯着北平了。
孤军攻打北平属于是腹背受敌,底下是天津和济南,上面又是张家口和乌兰察布,骑兵的机动性不用我说了吧,一个大迂回,骑兵集团就能把咱们后路断绝。
到时候前有坚城后有追兵,海军再开着军舰,天上再来点飞机轰炸,好家伙,咱们就不用反抗了......所以,张家口方向必然是要出兵的。
北平的道理也是一样啊,要不然,平绥铁路,平汉铁路,平张铁路,平宁线都是干嘛的,矿机矿机的把几个省的兵给你运过来,想怎么打你就怎么打你。
咱们好不容易积累出的胜势,一下子就得打没了,所以啊,咱们这一回大军云集,突然性是不可能了,人家也不是瞎子,目的地也是明显,攻敌所必救嘛,这两个地方不打咱们打下再大的地盘也守不住。
双方基本上都是明牌了,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北边要派多少人,要打到什么程度,东边又要派多少人,除了北平还要拿下多少地盘?”
丁伟一番话说完,屋内一时寂静,包括陈更在内,众人齐齐看向他。
并不是这番话说得不好,而是说得太好了,拨开迷雾,高屋建瓴,大家似乎头一次发现这小子在战略方面的眼光和天赋。
丁伟一愣,道:“都看着我干嘛呀,还用我接着说吗?”
陈更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他饶有兴致的看着丁伟,像是看一件得意的作品似的:“那你就说说,如果是你用兵,要怎么进行这次作战?”
丁伟也不推辞,清了清嗓子便道:“行啊,老旅长发话,那我就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