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祖京和云昊很快就熟络起来,且相谈甚欢。
交谈中,董祖京拐弯抹角地套云昊的话。
云昊毫无防备,有问必答。
董祖京很轻松就弄清楚了云昊的底细。
知道他来江南五年之久,与云逍也有五年不曾见面。
并且也了解到,云昊并不知道,云逍此时已经到了苏州。
“十万两银子的着落,就落在这傻货身上了!”
董祖京心中窃喜不已。
一边与云昊攀谈,一边在心中盘算起来。
水师战船驶离横山岛,没多久,遇上一艘官船。
水师官兵看到官船上打着东厂的旗帜,哪里敢去招惹这些煞星,加快速度远远地避开。
很快水师战船驶出太湖,进入吴淞江。
董祖京与云昊结束交谈,双方都是意犹未尽、相见恨晚。
“我与云公子一见如故,想请云公子去华亭做客,还望云公子赏脸。”
董祖京盛情邀请,云昊推辞,说是要前往京师寻找叔父。
董祖京越发的热情,“我对云真人,也是心仪已久,云公子到董家安心小住,修养几日,到时候我亲自陪同云公子进京。”
云昊还在迟疑,董祖京当即拉下脸,“莫非云公子瞧不起我董祖京,瞧不起华亭董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云昊难以推辞,只得答应下来:“那就叨扰董公子了。”
“云公子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董祖京起身告辞。
在转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时换做了得意。
与云逍打赌,不论是输赢,自己都得不到任何好处。
要是输了,那可就糟糕之极,要赔二十万两啊!
华亭董家虽然有钱,可一下子也拿不出如此之多的一笔巨款。
再说了,自己不过是董其昌的第四个儿子。
董其昌再怎么宠溺自己,又怎么可能舍得掏这么多的银子?
老天待我不薄啊!
竟然遇到云逍子的侄儿!
把他诳到董家去,忽悠跟他结拜成异性兄弟。
以云逍子的身份,给他当晚辈也不算什么。
再过两个月。
要是赢了跟云逍子之间的赌局,云逍子好意思赖侄儿异性兄弟的账?
若是输了,他更不会好意思要这笔钱。
万一结拜行不通……那就干脆软禁了云昊。
就问云逍子,他的亲侄子值不值十万两银子!
这样的盘算,简直是完美!
“传闻华亭董家是地方一霸,董家的人行事嚣张跋扈,然而从这位董公子来看,传言有误啊!”
“不过这也是叔父的面子大,否则堂堂华亭董家的四公子,怎么会与我相交?”.
云昊看着董祖京的背影,心中一阵感慨。
不得不承认,还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多亏有个好叔父啊!
不过想想也是不可思议,那个招人恨的小叔,怎么就一下子一飞冲天了?
接着云昊又惊喜地发现,从太湖到这里,这么久了,自己竟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看来忌讳被解除了,不会再跟以前那样倒霉了。”
云昊心中一阵轻松,感到像是身上被移走了一座大山。
这大半年来,实在是太倒霉了,事情放到谁的身上,心里都不会好受。
正想到这里。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董祖京的一声惨叫。
云昊大吃一惊,赶忙走出去。
原来是董祖京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脚绊到了门槛摔了一跤。,然后……一头撞在了船舷上,磕掉了两颗门牙。
云昊先是一阵同情,接着又是一阵庆幸。
幸亏倒霉的不是我啊!
随后他心中又是一阵困惑,这位董公子,莫非也犯了什么忌?
水师战船载着云昊顺江而下,前往松江府华亭。
与此同时,一艘挂着东厂旗帜的快船自太湖中驶出,直奔苏州城而去。
这艘船上的人,正是王承恩派去接云昊的东厂番役。
此时已经天黑,王承恩已经睡下,却还是被人叫醒。
一听说没接到云真人的侄儿,王承恩大惊失色,急忙追问:“怎么会没接到?人没在龟仙岛?”
前来报信的东厂档头如实答道:“我们到龟仙岛的时候,岛上一片狼藉,并且有炮轰痕迹,显然是遭到水师攻击。”
王承恩的心顿时沉入到了谷底。
云真人的侄儿,十有八九是遭遇不测了。
他是云真人唯一的亲人,要是真的出了事……
想到因此引发的后果,王承恩一阵不寒而栗。
“水师的战船,怎么会忽然进入太湖,攻打龟仙岛?给我查!”
“事情要查的水落石出,云真人的侄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管用什么法子,咱家在天亮之前要结果,否则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王承恩当即下令,然后坐等消息。
东厂的势力,可不仅是在京城,而是遍及各地,渗透到官府、民间。
上至高官的隐私,下至百姓的米盐猥事,都难以躲过厂卫耳目,对民间的监视,尤其是针对富民的监视,同样也是无孔不入。
如今的东厂虽然大不如以前,却依然是大明最为庞大的特务机构,调查龟仙岛上发生的事情并不难。
不等天亮,东厂在苏州主事的档头匆匆来报。
“什么?”
“云真人的侄儿,被淞沪海防道的水师给救了?”
“又被董家的四公子,邀请去了华亭董家做客?”
王承恩收到密报,一脸懵逼。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巧合的事情?
王承恩联想到云逍跟董祖京打赌的事情,意识到董祖京邀请云昊去董家,绝没有安什么好心。
早就知道,云真人的这个侄儿不怎么走运,却没料到,居然倒霉到这种程度,好不容易才离开龟仙岛,又落入董家人的手里。
不过人总算是还活着,王承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去,立即派人去董家要人。”
“记住,绝不能让云真人的侄儿,损失一根汗毛!”
王承恩挥挥手。
那东厂档头领命,正要动身,王承恩忽然说道:“且慢!”
档头困惑地问道:“厂公还有何吩咐?”
“容咱家好好琢磨琢磨。”
王承恩挥挥手,档头不敢询问,匆匆退了出去。
王承恩在屋内来回踱步。
思索许久,将档头重新叫了进来,仔细一番吩咐。
“厂公放心,小的一定将此事办的妥妥的。”
档头欣然领命,然后匆匆而去。
王承恩独自坐了许久,最后一声长叹,自言自语道:
“云真人,老王这么做,也是为了延续您跟万岁爷之间的叔侄情分,到时候您可千万别怪罪咱家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