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濂做梦都不会想到,早上在府中说的事情,当天下午,云逍就了解的一清二楚。
当然不是因为云真人能未卜先知。
这次也不是东厂、锦衣卫的密探建功。
而是有勋贵主动向云逍告密。
薛濂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以及勋贵们的胆子。
更是低估了云逍对勋贵的威慑力。
想想晋商,再想想东林党,那是多大的势力。
他们都没能斗得过云逍子,靠这些落势的勋贵?
也只有薛濂这种蠢货,才会这么天真。
况且云逍子是谪仙,拥有未卜先知之能,还有各种鬼神莫测的能力。
谁能算计的过他?
没有人不喜欢银子。
可像薛濂这种,为了银子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毕竟只是少数。
此次前来阳武侯府议事的,一共有九位勋贵。
其中有三人,一出阳武侯府,就偷偷派人到清华园告密。
“不作不死,这个阳武侯,还真是作死啊!”
云逍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他知道薛濂早上入宫的事情,也知道详细的内容……皇宫中的那位孝顺侄儿,除了晚上去哪个嫔妃宫中的事情,其他事情几乎是毫无隐瞒。
因此云逍料定,薛濂接下来会有动作,这也正是他所期待的。
西山的煤矿关系到大明的工业革命,实在是太重要了,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
可西山的情况又太过复杂,也只能快刀斩乱麻,一次性给解决了。
本以为薛濂会放什么大招。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竟然会是这?
老套路了,一点创意都没有,差评!
云逍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安排布置下去。
这时,下面的人前来禀报,有个叫孙元化的求见。
云逍推测,应该是用新法铸炮的事情,有了眉目,不由得充满了期待。
果然不出所料。
孙元化此次前来,正是用砂型铸造法,造出了五门新式火炮,邀请云逍前去试炮。
云逍仔细询问了一番。
然后让孙元化呈报崇祯,约定时间一起前去。
孙元化既是兴奋,又是满心感激。
云真人这是有意,让自己在陛下面前展示功劳呢!
孙元化兴冲冲地离开,将事情报上去。
崇祯当天就回了话,三天后,御驾亲临军器局试炮厂。
……
西山,妙峰山。
矿工住宿的营地中。
乙邦才刚吃过中午饭,小心翼翼地将两个栗子面窝头揣进怀里。
西山窑工的伙食几乎都一个样。
中午白菜帮子煮稀饭,勉强可以看到点油花,米粒的数量可以数的清。
为了不耽搁时间,下午饭就在矿上解决,就两个窝头。
乙邦才躺在稻草垫在上,利用饭后这短暂的休息时间,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
再过三天,二月就到头了。
跟窑主签下的契约也到期了,意味着可以领到这半年的工钱。
矿上的活儿虽然累了点,脏了点,还经常受伤,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工钱给的高,一担煤从井下送到矿井上十文工钱,从矿山运到煤栈二十文。
乙邦才干活儿肯出力气,挣得工钱自然就多,这半年下来能领上一大笔。
(
家里的老娘有眼疾,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得带到京城里去,找好一点的大夫给治治。
老婆也快要生了,看样子,估摸着是个儿子。
坐月子也要花不少钱。
不过总算是熬过来了,日子也有了盼头。
去年老家青州闹蝗灾,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多亏自己带着老娘和老婆,一路逃荒来到京城,在西山煤矿干窑工。
自己有一把子力气,干活又肯出力,因此靠着挖煤,也能勉强养活一家子。
想到马上就能回家见到老母、老婆,乙邦才裂开嘴笑了,露出满口白牙。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
接着有人大声吆喝:“都出来,说事情了!”
乙邦才从地上起身,用力勒紧裤腰带,走出窝棚。
不多久,这里的一百多窑工全都汇聚在一起。
“说个事情啊!”
煤窑的崔管事在人前大声说道。
顿了顿,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半年的工钱,没指望了!”
轰!
原本是一脸麻木的窑工们,顿时全都炸了。
乙邦才的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
辛辛苦苦干了半年的活儿,年都是在矿井里过的。
全都指望着拿工钱,回去养活一家子。
这工钱说没就没了?
站在人群后面的乙邦才,感到整个世界就跟矿井里一样,一片黑暗。
“静一静,大家伙儿静一静!”
崔管事等沸腾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然后无奈地说道:“可不是东家不给咱们发工钱,而是东家也快要家破人亡了。”
众人哪里肯信。
崔管事又是一番解释。
“朝廷把西山的煤矿全都收回去,要开什么煤炭公司。”
“东家的生意都做不成了,哪里有钱给大家伙儿发?”
“不光是没工钱,以后连工都没得做了。”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
“东家赔了银子,关咱们什么事?该给的工钱,为什么不给咱们?”
“老子干了半年的活儿,敢不给工钱,老子跟他拼了!”
……
崔管事冷笑:“东家连矿都没了,被彻底断了财路,还指望人家发工钱?”
人群安静了下来。
又有人问道:“煤矿即使被朝廷收去了,也要人干活吧,怎么可能咱们以后都没工可做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有人造出了机器,不用人干活,就能从地下挖出煤来。”
“那机器只用吃煤,不用吃饭喝水,也不用发工钱。有了这东西,还要你们做什么?”
崔管事的一番话,让所有窑工全都惊呆了。
乙邦才大声问道:“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那不成仙器了?”
崔管事道:“还真让你给是说对了,这东西就是神仙云逍子造出来的,那不是仙器又是什么?”
众人信了大半。
绝望的人们,更加绝望了。
“工钱,我的工钱,一家子就靠这个活命啊……”
也不知道是谁,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人群顿时一阵混乱。
有人坐到地上抱头痛哭,有的捶胸顿足,也有人愤怒地咒骂着。
崔管事这才悠悠地说道:“要想拿到工钱,今后有活儿干,也不是没有法子。”
人群瞬时安静下来,全都齐刷刷地看过来。
崔管事大声说道:“朝廷断了咱们的活路,咱们去找朝廷要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