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从治朝着鲁王府属官、护卫喝道:“还不放下刀兵,束手就擒,难道还打算跟着鲁王一起谋反不成?”
庞天寿连忙朝众人挥手道:“鲁王谋反,跟咱们可没关系,还不赶紧照徐抚台说的去做!”
王府的属官和护卫,并非是藩王的家臣和私兵,而是由朝廷委任。
谁也不想平白无故落得个谋反的罪名,诛九族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除了朱寿鋐和妃子们之外,鲁王府的属官、宫人纷纷坐在地上。
那些王府护卫也全都下了马,丢下手中兵器。
谁都不想掉脑袋啊!
甚至有人盯着朱寿鋐跃跃欲试,寻思着,要不要擒住这反王立功。
“本王说了不走,你偏说要走,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朱寿鋐快要崩溃了,不住地埋怨鲁王妃。
真的真的是没想过要造反啊!
本王就是头混吃等死的猪,谁见过猪造反的?
“徐从治,你竟敢阴谋构陷大明亲王!”
“鲁王定会上书陛下,将你罢官抄家!”
鲁王妃大怒,指着徐从治开始怒骂。
她本来就是个泼妇,这次无端背了一口大黑锅,弄不好鲁王变撸王,自然是怒火中烧,无所顾忌。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一支箭矢飞射而来,正中鲁王妃的颈部,鲜血溅了朱寿鋐一脸。
辂车四周,顿时大乱。
“云逍子杀了鲁王!”
“官军要杀咱们了,跟他们拼了!”
人群中,温守正大声高呼。
伪装成百姓的谢氏族人也紧跟着叫喊起来。
“拼了!”
牛大水和那些赤膊大汉,纷纷掀开棺材盖,从中取出刀兵,杀向鲁王辂车。
谢氏族人掏出随身隐藏的短兵,朝着四周的百姓乱刺。
百姓们惊慌失措,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有很多人慌不择路地朝着军阵冲去。
场上一片大乱,眼看局势就要失控。
温守正看向军阵中的云逍,心中一阵得意。
上万人乱起来,看你云逍子如何收场!
就见军阵中的云逍,静静地看着混乱的百姓,眼神中充满了嘲弄之色。
温守正一怔,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这时云逍举起右手挥了挥。
砰砰砰!
自军阵中突然响起一阵枪声。
正冲向朱寿鋐车架的牛大水,被一枪击中太阳穴,翻身倒地身亡。
那些赤膊大汉也都纷纷中枪倒地。
云逍自东江镇离开时,带走了五名狙击手。
后来又从勇卫营中挑选出了十名,充入他的护卫队中。
这些狙击手,虽然比不上后世,三百米之内一枪爆头,却是再也可以轻松做到。
云逍的安排,当然不只有这些狙击手。
枪声响起,在人群中制造混乱的谢氏族人都是一愣。
就在这时,很多百姓突然暴起,手持短兵杀向谢氏族人。
这些都是锦衣卫装扮而成,混入百姓当中。
谢氏族人猝不及防,论单打独斗又根本不是锦衣卫的对手,再加上还有狙击手点名。
片刻工夫过后,谢家的人被格杀大半,剩下的几十人全部被擒住。
(
“云逍子,竟然隐藏有后手!”
温守正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满心都是不可思议。
电光石火间,他的脑袋里闪过无数念头。
云逍子近日的所作所为,大失水准。
自己的谋划,又太过顺利。
原来这一切,都在云逍子的算计当中。
甚至是鲁王,都被云逍子给算计了。
谪仙,果然名不虚传!
小丑竟是我自己……
正震惊错愕间,温守正被五名锦衣卫扑倒在地,然后跟捆粽子一般,严严实实地捆绑起来。
没有了谢家人的捣乱,百姓们很快就安定了下来,重新坐到地上。
大批兵卒冲入百姓中,将他们分割开来。
鲁王朱寿鋐被带到云逍身前。
“云真人,本王,冤枉啊……”朱寿鋐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我比你都清楚你的冤屈……云逍一声长叹:“没想到鲁王殿下,竟然做出这样的糊涂事,煽动百姓造反,这可是大罪啊!”
“本王真没有啊……”
朱寿鋐无语凝噎,随即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是谢家!是谢家鼓动百姓作乱,栽赃陷害于本王……该死的谢家,本王跟你们有何冤仇!”
云逍叹道:“鲁王殿下多说无益,还是写奏章向陛下陈奏吧!”
顿了顿,接着又道:“陛下嫉恶如仇,对于祸害一方的宗室藩王,更是深恶痛绝,朱常洵就是先例,鲁王殿下这次……”
朱寿鋐的脸色变得惨白,“云真人救我!”
云逍来到朱寿鋐的身边,低声说道:“临行时,陛下曾与我谈到山东,言及山东土地兼并严重。鲁王府的田产,太多了啊!”
朱寿鋐顿时醒悟。
可想到要从自己身上割肉,却又是心疼万分。
“言尽于此,殿下好自为之!”
云逍拍了拍朱寿鋐的肩膀,语重心长。
随即挥挥手,“送鲁王殿下回兖州鲁王府,听候陛下裁决!”
一队兵卒上前,拥着朱寿鋐上了辂车,然后押送着辂车以及家眷乘坐的马车离开。
云逍看着辂车,释然一笑。
这次算是为山东百姓做了一件大功德。
凭心而论,朱寿鋐在大明的藩王当中,还算是不错的。
之前山东多次灾荒,朱寿鋐曾主动组织官民、士绅救灾。
可谁让他的田多呢?
历代鲁王积累下来,占据那么多的良田,已经严重威胁到百姓的生存。
不管朱寿鋐是不是贤王,都得乖乖吐出来。
让他主动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用点手段。
以朱寿鋐的罪名,直接削爵处死都不为过……栽赃?证据确凿的事情,怎么能算是栽赃?
正是因为朱寿鋐以前做过善事,因此云逍给他留条活路。
顶多是降爵,顺便撸了所有田产,让他后半生衣食无忧即可。
朱寿鋐没有子嗣,并且也没几年好活了,有这样的结局,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时混在百姓当中的谢氏族人,全部被押到前方。
谢翰采等谢家当家人,也都被刘兴祚押来。
谢翰采恨恨地看了温守正一眼。
温守正无奈苦笑,事情到这一步,怪我咯?
云逍冰冷的目光,自谢家众人身上掠过,寒声说道:“全部收监,严加审讯,依照《大诰》论罪,奏报朝廷!”
众多官员无不神色一凛。
谢家众人闻言,有的面色惨白,有的当场尿了裤子,更多的人放声哭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