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刘十三一直在酒楼中喝酒,赏月。
他忽然觉得这一家酒楼,这一个位置,真是好极了。
既能够一直喝酒,也能够一直赏月。
这可不就是刘十三想要的。
刘十三是开心了,酒家却是就没有那么走运。
当下,店小二愁眉苦脸的坐在刘十三旁边,道:
“爷啊,您已经欠了咱家十天的酒钱了。”
刘十三啜了一口酒,微微点头,道:“知道了。”
就知道了?
这就完了?
店小二脸都快搭拉到地上去了。
见过吃白食的,但是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吃白食的。
这几天,整个小镇都知道了一名人类在酒家。
不光在酒家,还白吃白喝。
这让小镇上的妖非常不爽,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纷纷前去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类。
见了刘十三以后,众妖才发现,原来是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
小镇上的青壮年,练过一些拳脚的,不管是群殴还是单挑,都不是刘十三的一合之敌。
十天时间,小镇明白了,凭他们自己的力量是赶不走刘十三的。
幸好刘十三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出格的事情,只是整天窝在酒家喝酒赏月。
刘十三再饮完一杯酒,两颊泛起红色,显是有些醉了。
他给自己倒酒的时候,眼角瞟见一旁垂头丧气的店小二。
刘十三放下酒杯,来到店小二面前,道:“你妈死了?”
店小二道:“没有。”
刘十三道:“你爸死了?”
店小二摇头道:“没有。”
刘十三一手将店小二提起来,放在自己桌子旁的椅子上,他自己也在店小二对面坐下,道:
“那你为什么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
店小二当然是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道:“爷啊,您这光吃饭不给钱,马上小的就真的连爹娘都养不起了。”
刘十三板起脸,道:“我白吃白喝?”
店小二默然,心想:“这不是白吃白喝是什么。”可是却不敢说出来。
刘十三叫道:“把你们老板给我叫过来!”
店小二道:“老板在两天前就带着老板娘跑路了,现在咱家就剩我一个了。”
刘十三打量着店小二,道:“你为什么不跑路。”
店小二黯然道:“小的从小就是个孤儿,承蒙老板收留,在酒馆混口饭吃,如今酒馆被您给搅黄,老板带着老板娘跑路,根本就没有想带着小的。”
刘十三愣了半晌,道:“你被卖了?”
店小二只有叹气。
刘十三搬着凳子坐到店小二身边,搂着店小二的肩膀为其倒上了一杯酒,道:
“没关系,他们不给你玩,你自己玩,以后这酒馆就是你的了,你自己当老板!”
店小二环视四周。
偌大的酒馆房门紧闭,座上无人,柜台都经久没有打扫,生出蜘蛛网。
看不见的后厨也好不到哪里去,柴米油盐烂的烂是臭的臭,只剩下提前酿好的酒,却也是快要见底。
真的是只有酒的酒馆了。
眼看店小二还是无精打采,刘十三叫道:“怎么?你觉得这酒馆不行?”
店小二道:“爷啊,咱们还是喝酒吧,来,小的陪你喝。”
说着,店小二举起酒杯。
刘十三摆摆手,直接拒绝。
他不跟不相信他自己的人喝酒。
绝不!
店小二见到刘十三不理自己,放下酒杯,解释道:“爷啊,小的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如今这酒馆已经黄的不能再黄,钱财银两也都被老板给拿走,单凭小的一人,很难力挽狂澜啊。”
刘十三道:“不,你可以。”
店小二:“这……”
刘十三抢道:“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说完,刘十三一口闷掉一杯酒,“砰”的一声,脑袋砸到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店小二也懒得计较刘十三的酒后之言,他回到卧房,拿出一条毯子盖在刘十三的身上,自己重新回到卧房睡觉。
月凝中天。
亘古不变。
也不知是因为黑夜就应该睡觉的缘故,刘十三足足睡了十个时辰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他刚睁开双眼,就看到眼前放着一碗清汤面。
店小二正在他的旁边,道:“刚刚做好的面,快吃吧。”
刘十三望着眼前还散发着热气的清汤面,怔住了。
过了半晌,刘十三道:“我帮你把酒馆重新开起来!”
“这……”店小二登时有点意外,没想到昨天晚上的酒后之言,刘十三居然还记着。
只可惜,想要将酒馆重新开起来,谈何容易。
首先的资金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难题。
刘十三似乎已经料想到店小二的顾虑,他信誓旦旦道:“钱的问题,是最好解决的。”
店小二瞬间瞪大双眼,要知道,在店小二心中,钱的问题,是最难解决的。
被刘十三这么轻飘飘的一说,店小二竟生出一丝丝小期待,他很想要知道刘十三到底要如何搞钱。
刘十三微微一笑,道:“咱们可以去抢钱。”
好吧,一丝丝的小期待稍纵即逝。
店小二就知道,这醉鬼根本不靠谱。
见到店小二又失望下来的表情,刘十三也板起脸,道:“你不相信我?”
店小二赶忙点头,道:“当然相信,不过谁的钱都是一把血一把汗挣来的,咱们去抢钱,是不是不太好啊。”
刘十三道:“那是寻常百姓的钱,他们老实本分,没啥错误,咱们当然不能去抢他们的钱。”
“那……”店小二瞪大双眼,每个眸子都映出一个问号。
刘十三道:“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抢人者,人恒抢之。”
“抢人者,人恒抢之!”店小二大声重复了一遍。
刘十三笑而不语。
他从小就是土匪,不,义匪。
杀富济贫,黑吃黑的活儿干的比谁都熟练。
要想搞钱,效率最高的可不就是莫过于此。
店小二忽然惊呼:“我们去当义匪!”
刘十三狂笑起来,店小二这一声义匪可谓是正正好好拍到刘十三马屁的正中间。
他最喜欢的可不就是别人称呼他为义匪。
刘十三望着店小二,越看越喜欢。
心中品鉴着义匪二字,越品越觉得美滋滋。
刘十三拍着店小二的肩膀,道:“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义匪,我叫大义,你叫小义,咱俩临时组合一哈,给你搞点钱开酒馆!”
店小二后退一大步,朝着刘十三拱拱手,又鞠了个躬,以示尊敬。
刘十三则连连摇头,道:“不不不,咱可不兴这一套。”
他也后退半步,与店小二面对面,接着道:“来,跟我学。”
但见刘十三原地转了一圈,弯下腰,左手伸出拇指,右手呈掌,贴在左手拳轮,于胸前缓缓向前推出。
店小二当然照做。
两人将手朝着彼此推出之后,礼成。
正所谓赶早不赶晚,店小二与刘十三一人吸溜一碗清汤面之后,便出了酒馆。
刘十三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可店小二是在小镇土生土长的。
据店小二所说,他们这小镇附近,还真有一伙儿强盗。
这伙强盗有三名当家,大当家是一只金钱豹,被称为豹哥,二当家是一只兔子,被称为二兔,三当家是一条黄狗,被称为狗弟。
三大当家占据小镇以北的丛林,在那里安营扎寨,纠结团伙百余人,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
他们还为自己的营地起了名字,唤作天雷寨。
周边乡村小镇听到天雷寨的名号,更是振聋发聩,无不吓得毛骨悚然。
天雷寨凶名,可见一斑。
正是这么一处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此时却有两个人反其道而行之,朝着天雷寨走去。
两人出了小镇,一路向北,深入丛林二三里,转过山坳四五个。
灯火炊烟映入眼帘。
巨大的寨子纵横百丈有余,纯木打造,围墙上建有马道,以及连通上下的甬道,简直就是一道城墙。
正门修的也是极其壮观。
整个大门有两扇,高十丈,宽五丈,大门敞开,心旷神怡。
门前路障林立,土匪鳞次栉比,有的站岗,有的进出,有的攀谈,有的正在下达命令,好不热闹。
远处的刘十三望了望这天雷寨,点点头。
还算凑合。
刘十三刚想再往前,自己的衣角却被人给拉住。
回头一看,却是店小二。
店小二嗫嚅道:“爷……要不……要不算了吧,他们这个阵仗,看起来太厉害了。”
刘十三道:“你怕了?”
店小二默然。
刘十三道:“不行,都已经到这里了,再回去成什么样子,跟我走!”
他一把抓起店小二,“飞吧!”一声高呼,店小二被刘十三扔飞出去。
月色中,整个山寨被照的泛白,有点银装素裹的意思。
就在此时,寨门口一声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天雷寨的一名喽啰倒地不起,他的身上还坐着一个人,正是被扔过来的店小二。
“什么玩意?”有人道。
“什么什么玩意,那是个人。”
“人?”
天雷寨的人也都反应过来,他们将店小二围住。
店小二就一老老实实的酒馆服务人员,哪里见过这一群凶神恶煞的强大,立时胆子都被吓出来。
他坐在地上,两腿抖的宛如苍蝇翅膀,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从额头上渗出。
“你他妈还不起来?”
声音是从店小二屁股下面发出来的。
店小二这才回过神,赶紧爬起来。
身下的人也站起来,“噌”的一声,腰间马刀拔出,指着店小二道:“你是哪个?”
店小二寒毛卓竖,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是来打……打……打……”
他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有强盗急了,问道:“打什么?”
店小二缓了好几口气,这老实巴交道:“我是来打劫的。”
此言一出,所有强盗哄堂大笑。
“就你?”
店小二这才发现,在这一群强盗中,最低的就有七尺高,而自己先不说瘦的宛如麻杆,身高也只有六尺不到。
其中一名强盗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笑道:“老兄,你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呢。”
店小二被拍的差点跪下,心中暗想:“这些个强盗也太厉害了吧。”
他登时无比后悔自己带着刘十三来打劫天雷寨。
这哪里是来打劫啊,这连送菜都算不上。
就在一众强盗大笑之时。
刀光一闪,其中两名强盗笑声戛然而止。
两人的脖颈各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刀痕,鲜血沁出,尸体倒地。
笑归笑,这一众强盗也不是憨子。
他们两个同伴阵亡后,其余人立刻围成一团,站在天雷寨门口,背朝寨子,以防有人从背后偷袭。
门前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在微风中瑟瑟发抖的店小二。
一个是在微风中威风凛凛的刘十三。
张皇无措与气定神闲。
这一刻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寨子外面的动静自然被里面得知。
有人闻讯而来。
门口的强盗纷纷让出位置。
一名窈窕婀娜的女子,排开众人,站在了天雷寨门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