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娘与老爷好上了,诸兰娘没有不高兴,却也没有高兴,她只感觉到了轻松——
数月来,每晚总是要闹一闹,闹过后,老爷不得好好安抚好吗?
不是嘴酸就是手酸……可如果让老爷不高兴了,那再纳一个姨娘也是可行的吗?
洞子菜挣钱了,虽卖不了如京城那般的高价,也可是翻了百倍不止,当季几文一斤的菜蔬,到了冬日,便是几百文也一样被抢着要。
那几位帮着云姨娘动手的学生见真的种出来了,反应不一,有学生悄悄的将方子给卖出去发了一笔,有学生则回家与家里人商量着借钱自己种,也有学生坦言自己想将法子带回村里。
云姨娘不大乐意,可是姐姐早就说了,有人学就让他们学了去。
都是辛苦钱,诸兰娘便不大在意,自家学堂常年收柴禾当束修,柴禾留着也便留着,又有几个学生帮忙,最最最重要的是有诸兰娘的屎尿沤成的肥……菜蔬棵棵长得精神又水灵。
买了还想买。
能种成洞子菜,诸兰娘就不再为家里的钱财发愁,可手头松了,自己就要以防男人有了外心。
便是多收了三五斗粮也想买个妾呢。
如果老爷与阿云不和谐,只能将婆婆给接过来,以便压着老爷。
可昨晚瞧老爷与阿云挺和谐的……诸兰娘可不想接受一个不知根底的外人,于是私下与阿云交心:“阿云,以后你与老爷去外间门榻上歇,行不行?”
“姐姐,别赶我啊,让老爷去榻上歇吧。”云姨娘不同意,昨晚能得趣,那也是因为有姐姐。
“乖,阿云,你先在榻上陪陪老爷,陪好了就回里屋……”于是诸兰娘就让了一步。
“……”云姨娘不言语,不是很乐意,对老爷没有……
“乖。”诸兰娘就当阿云同意了,自从有了身孕,丙班也便有另一个甲班学生给替了,她就缝缝小孩的衣服,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女孩,不知像不像七姑娘?她对四少爷没有多少印象,就是一个婴儿,几乎是一生下来就抱走。
舍不得?有一点,多了也就没了。
原主为了让七姑娘有个好去处,乐意去死?可她到底不是原主。
……
事情没有像诸兰娘想的那般发展,她可以哄着阿云,却不能赶詹九平走。
阿云不大配合。
唉!最后……最后,还是……还是……
诸兰娘在想是不是可以将婆婆接来了?
那这边就住不下,给婆婆再建一个小院?也行……
可婆婆也不是诸兰娘能指使的,她就是要守着祖宅,但还是将大孙孙与招弟送来了,大孙孙大了,得开蒙了。
“给母亲请安!”大少爷今年三岁了。
“大少爷,来,过来,让母亲瞧瞧……”诸兰娘笑着招手,这个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二太太了,不过她不会对继子继女下手,一是没必要,家里的钱财还不如自己的嫁妆多了;二是她要为自己的儿女们积福。
她不像二太太一边念佛一边对二老爷的子嗣下手。
她是真的信有灵有神的,要不然她是哪里来的呢?她便是没有记忆,可也知道自己不是原主,是另一个人,n……
“弟弟,我是姐姐,她是妹妹。”大姑娘牵着二姑娘站在一侧。
“见过姐姐,见过妹妹。”大少爷被祖母教得可好了,一板一眼的,像个小书呆子。
“摸一摸,这是弟弟。”弟弟妹妹还不知道,不过说弟弟是讨个彩头。
“见过弟弟。”小书呆子一本正经的道。
“哈哈……”诸兰娘笑了,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说是弟弟,还真的是弟弟。
弟弟出生时很热很热。
石家庄可是四季分明,寒暑分明,且雨量集中于夏、秋季节。
便是一层木板墙一层砖墙,还是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是不是漏雨?”上面是茅草顶,可在茅草顶上面还有一层瓦房。
但是茅草湿了。
“等雨停,让学生上去看看……”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弟弟,乖不乖?”大少爷下学了,在外间门一本正经的请安。
“乖,大少爷可还乖?”这个继子被婆婆养得一板一眼,该如何就如何?风雨无阻来向继母请安。
“乖。”奶声奶气的问。
是很乖,可弟弟却不乖。
别提了,弟弟生在大热天,那个难受啊。
非要诸兰娘抱着才舒服,日夜如此,于是当娘的只能抱着儿子睡觉。
“你是你哥哥安排来讨债的吗?”七姑娘是在原主跟前养的,不过有奶妈有丫头,就哥哥没有看着长大,这个小人儿可真能折腾,是不是将哥哥那一份也加上?
“镇上送来一头母羊,可以给二少爷喂羊奶了。”生孩子已经够伤身,还要亲自喂养,不行,云姨娘不赞成,老爷也想让太太早些丢开这个小儿子,太闹人,睡觉都不让人好好睡,一定要趴在母亲怀里。
“行,煮好了送来……”诸兰娘是极不乐意让儿子喝自己的口水,可是就怕这个爱折腾的儿子不喝羊奶。
如果不喝,那就只能加口水了。
这般小,就般闹,难道要事事顺着吗?不成不成。
于是,二少爷被母亲给饿了几回后,受到了教训,乖乖吃加了口水的羊奶。
搞定了儿子的口粮,诸兰娘就只轻松了不过两天,就有麻烦找上门来。
“纳妾?婆婆同意吗?”诸兰娘扬高了声,自己可是有阿云与儿子呢。
“不是,不是纳妾,是,是纳妾……”詹九平语无伦次了,最后长叹一声道:“是阿鹏小姨,今年收成不好,又遇上了加田税……岳父想让阿鹏小姨给富商做妾……”不是他,他一人要应付一妻一妾已经够累了,不想再纳了。
齐人之福,不好享,特别是一妻一妾一条心,更不好应付。
“那挺好的啊。”过来找姐夫,什么意思啊?刚刚让阿云出去应付她,又让王大娘带走了大姑娘,大少爷在学堂里摇头晃脑的读《三字经》,想到这,诸兰娘不由便笑了。
“……”笑了就好,笑了就好,詹九平也陪着傻笑。
“好了,你没那个心就好,快回去当先生吧。”诸兰娘挥手赶人。
……
一年前,诸兰娘赶走了男人的小姨子。
一年后,男人的小姨子就让靠山过来赶‘人’了。
“我们县令要征用这院子,你是詹大人的族人,我们县令也不会委屈了你……这个请你收下吧。”说话的是一个师爷榜样的中年男人。
“不必不必,县令用得上,那学生双手奉上……”詹九平可不是什么都不懂愣头青?为什么娶了个姨娘当填房?还不是为了借京城詹家的势。
可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破房子送便送了先。回头问一问族老们,这县令是什么来头啊?之前不觉得,如今咋觉得这般豪横?不是投靠去了政敌的阵营。
这一回是拿自己立威?
“好,那我们一手地契一手银子交换了吧。”听新姨娘说这一片是福地,能种出那种水灵鲜嫩的洞子菜,他也尝过,不比京城温泉山庄出产的差。
……
“我们没吃亏,入手二十贯,出手就是一百两,这县令……”诸兰娘心底明白是什么回事,可嘴上却是要装一装。
唉,这洞子菜还是要接着种,却再也不能用上她诸兰娘自己的屎尿沤成的肥。
唉!还是高估了人性的贪|婪,要不是詹家是大族,这位县令就要破家了吧?
“可是学生们还想跟着我学……”为难的就是这一点,詹九平是真的喜欢为人师表。
“回詹家镇吧,第一进当学堂,第二进当宿舍,我们全家搬去第三进……”外面,暂时不敢呆了。
“也只能如此了。”詹九平还不知道县令是为了什么,因此也不敢在县城买房安顿下来。
一大家子搬回了祖宅,最高兴就是婆婆。
抱抱小孙子,摸摸大孙子。
“有了鹏程这一对好孙子,我就能跟你们父亲交代了……”詹家三代单传,便是一个小姑子也没有,不,不是没有,是没养住。
婆婆自己就生了两个姑娘,一个养到半岁夭折,一个养到三岁夭折,如今瞧着一个孙女两个孙子健健康康,当晚就多吃了两盅酒,高兴,那个高兴啊。
婆婆自己是高兴了,高兴得上了天。
可第二天喊婆婆起来的招弟惊叫起来:“老太太,没了……”
唉!在家里守孝吧。
“是喜丧,是喜丧……”五十好几,快六旬了。
婆婆突然的离世,使詹九平越发沉稳起来,他没有让自己沉浸在悲伤中,而是一边改造堂堂一边寻族老说县令那事。
“有这事?我让人去打听一下。”詹家人是这一带地头蛇,哪哪都有自己人。
一打听就知道了。
原来是为了洞子菜。
可族老也让人在家里种过,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加暖保暖,很废柴……这法子也是九平让人送来的。
不光是族老家,全个詹家族人都自己这个法子,自己要吃就种一些,如果家里有劳力,就在春夏秋三季都备上一些柴禾,还能在入冬后,挣上一笔辛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