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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段晓棠指定二厨,十三香研磨者,全永思高声道:“洗手,洗手,先洗手!”

武俊江:“永思,你还招呼上了!”

全永思:“段将军让的,今天我也出了力!”

武俊江连连点头,“看见了,看见了!”

段晓棠带着一身比全永思更浓郁的十三香味道进来。

武俊江连忙问道:“段二,这红的黑的怎么吃?”

闻着香飘飘,但无从下手啊!

段晓棠坐在吴越身边,看他宽袍大袖的模样,提醒道:“袖子折起来,别弄脏了!”

吴越轻轻点头,“嗯。”

段晓棠先说道:“螃蟹、田螺是香辣味,虾是十三香和蒜香的,没那么辣!”

一群军旅之人,自然怎么重口味怎么来了。

接着演示几种东西的吃法,难怪要他们先洗手,这玩意确实指望不上筷子。

军营作风粗犷,谈不上美婢素手剥虾的待遇。

范成明先下手为强,掰开一只螃蟹,吃到嘴里香辣鲜脆,人都快哭了。“段二,你有这手艺,怎么忍心让我们在东莱吃那么久白水煮螃蟹。”

段晓棠避重就轻道:“那时候不是忙着训练凫水么。”实际第一次远征准备不足,调料带少了。

薛曲慢条斯理地剥虾,“荣国公不是说在海边日子不错,各色海鲜水产随便吃么?”他属于能吃海鲜那一类,不理解旁人的挑食。

范成明说起来怨念不已,“荣国公他们是南方人当然吃得惯,我们过去好些人一吃就起疹子。船开出去打回来的东西,十个有九个不认识,长得奇形怪状。”

段晓棠不以为意道:“反正在海里没人看,随便长长咯!”瞥见吴越折起的衣袖滑落,用手肘帮他抵上去。

范成明瞧见这一幕笑得不能自已,见吴越熟练的拆蟹剥虾,谁能想到他刚入营时连个鸡蛋都不会剥,差点因为这事和段晓棠呛起来。

范成明不知想到何处,笑道:“段二说在海边别穿蓝色,掉水里看不见捞都没法捞,七郎和将官们天天穿的花枝招展,孙世子还以为喜欢鲜艳的,结果到黄河边上人都傻眼了!”

孙安丰不曾听父兄说起这一节,好奇道:“为何?”

吴越高深莫测道:“每个人追求不同。”右武卫要的不是虚名。

孙安丰见各个都在打哑谜,一手肘推向旁边的温茂瑞,悄声问道:“你知道吗?”

温茂瑞忙着吃呢,含含糊糊道:“我不也是新来的么!你想想营里平时的做派,像高调的么!”

孙安丰隐约猜到七八分。

薛曲在战场上就爱穿鲜亮的铠甲,因为军士都能看见他,提振士气,但对吴越的选择简直不要太满意好吗!

更不要说在段晓棠来之前就已经深谙“苟”道的右武卫出身的杜松了!

杜松:“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别人家的年轻人恨不得把风头出尽,只有他们右武卫知道闷声发大财的道理。

一个个都是大肚公,眼看着下去一小半,范成明可怜巴巴道:“段二,明儿还能吃吗?”

段晓棠:“没料了!”调料有一两味见了底,但无伤大雅,她只是不想做了。

全永思比划道:“这么洒洒那么洒洒,就出锅了!”

武俊江:“学会啦?”

全永思摇头,“都不认识。”

武俊江“痛心疾首”道:“要你有何用!”偷师都学不会。上战场砍瓜切菜,下战场什么是瓜什么是菜?

孟章嗦一口螺蛳肉,“虾蟹要是都能做的这么好吃,渭河早被捞干净。”

武俊江:“你太小瞧渭河了!”鱼都没捞完,哪轮得上虾兵蟹将。

段晓棠:“渭河的鱼似乎不大多。”

范成明毫不留情地揭穿,“钓不起来别怪河!”

段晓棠闭嘴不言,这时候开口岂不是认了吗!

孙安丰:“我倒是知道一个饵料方子,极为有用。”

段晓棠:“怎么说?”

孙安丰:“糯米加酒再混合油枯,鱼吃着有味,就会逗留原处不走,即使游走了,仍会回来。”

段晓棠:“这么神奇?”

孙安丰:“可以试试,将军平时用什么钓的?”

段晓棠:“地里挖的蚯蚓。”

薛曲:“你那没用,鱼都吃腻了!”一看就知道是饵,没意思。

范成明恍然大悟道:“原来不是河的问题,是饵的问题。”最后归结为人的问题。

段晓棠能不知道范成明在想什么吗,“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这边食帐里将官们热热闹闹聚餐,那边柳星渊人都傻眼了。“这是什么?”

他们的份例跟着将官走,愿意吃的就让仆役去火头营将饭食提回来。孰料今天提过来的是一些熟悉但又陌生的食物。

裴子卓:“段将军做的,宁中侯念叨许久。”

柳琬:“段将军?”一个将军和做饭联系在一起。

裴子卓坚定的点头,“她以前是长安城内有名的厨子,因为饭做得太好吃,被王爷留下来。”

消息来源宁封,被美化过N次的版本。

柳氏兄弟以前只知道段晓棠是庶族出身,哪料到还有职业身份。

整场战事下来的表现最亮眼的就是段晓棠,如今谁能指摘她的出身,顶多说一句爱好特殊。

他们不一定懂军阵之事,但明白人情冷暖,段晓棠若真只靠着一点偏爱入营,两卫上下何至于捧着她。连带着不算一伙的薛曲杜松等人提起来都只有满满的欣赏。

吃食一道无师自通,众人徒手剥虾蟹,唯独在田螺上犯了难,有的人还想用锤子砸掉壳把肉弄出来。

裴子卓用饼子沾上最后的汤汁塞入嘴里,仰起头拍拍肚子,有些失礼的打了一个饱嗝。

意犹未尽道:“太好吃了!”就算吴岭因为厨艺把段晓棠留下来,他也理解了。

仆役们端上清水胰子用以净手,柳琬缓缓用水拂过双手,点评道:“滋味甚好,只是有些辣!”

他口味清淡,不大能吃辣,剥出来的肉粒多要在清水里过一遭,否则一路吃下来,就不只是嘴唇鲜红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