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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肃穆太极殿上,响起阵阵窃笑声。

王鸿卓:“小趴菜为何意?”

想来他在段晓棠眼中,也只是一个男的、活的。

段晓棠只想捂脸,闷声道:“学来的巴蜀言语,扶不起来的烂白菜。”

以此开头,可见段晓棠接到范成明消息时,也是满腹怨言。

南北衙大部分将官心中不住诧异,他们接触段晓棠大多因为公务,了解平平。

而工作时间的段晓棠大多严肃认真,没想到私下如此言行无忌。

王鸿卓:“我打听了殷相公的履历,词臣,没有任何军事、地方履任经历,单靠郡兵压不住。”

这句是段晓棠的原话,郡兵和乱民对战,大多时候都是比拼人数,谁兵多谁胜。且一定会将周边搅得一团糟。

王鸿卓:“不是可能,弥勒教一定会起事,且一旦起事,陈仓县城必然失守。”

王鸿卓:“段将军何出此言?”

段晓棠:“回王相公,弥勒教徒社会地位不高,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城门如此紧要的地方,自然会渗透。若只打开城门,并非多难的事情。”

陈仓虽有名,却非险要坚城,城门防守说起来一般。

而且后来事态的演变,也印证段晓棠隔着几百里的推测正确。

回想段晓棠当初从黄河边一路猛扑洛阳的战绩,她说城门好开,那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王鸿卓:“县衙能守则守,不能守就保护殷相公等人撤出城。”

至今还是为了保护殷博瀚等人的性命,因为宰执被杀或被俘的后果,两人承担不起。

莫良弼悄声问旁边的白隽,“梁国公,这算弃城吗?”

临战弃城是为大罪。

白隽压低声音道:“得看怎么说了,殷相公等人是文臣,范二虽是武将,但他不领兵啊!”

弃城说不上,纯属避难。

王鸿卓:“左厢军分兵镇压周边山匪,避免他们与弥勒教勾结响应,我身边只有两千多人,留一百收尾,其他全拉陈仓去,想再要多点,没有了。”

众人没想到段晓棠这种情况下,还在关注周边局势。

左厢军入陈仓两千人,是因为段晓棠手上只有这么多人,全副家当都压上了。

结合后来的事态变化,如此安排,十分恰当。

或者说正因为有她兜底,才让弥勒教的叛乱没有进一步扩大。

可惜正经到此结束,接下来全是胡言乱语。

王鸿卓:“麻烦这些功成名就者,好好待在自己的舒适区,不要想在其他领域发挥余热。孔雀不开屏,谁看得见它的屁股。”

卢自珍忍不住笑出来,说得真够粗俗的。怀疑王鸿卓特意把这句话念出来,是和殷博瀚有私怨。

王鸿卓复又念起范成明另一封信,“东西城门附近的军营,各有一千多兵马驻守。城中两处大宅暗藏伏兵一千五到两千人。”

“陈仓县衙衙役八十六人,诸多钦差随行家丁加起来二十三人。干这么要命的事,居然只带二十多人,只能说一句佩服。”

“城中大户情况不明,尚待排查。”

石任等人离开长安时,没想到会玩这么大,一路有郡兵随行保护,家丁带多了也麻烦。

范成明主动解释,“殷相公没透露过,都是末将自行在城中摸出来的。”

论情论理,殷博瀚不该在这方面隐瞒范成明,不管名声好坏,范成明到底是个正经武将,当参谋用用总行。

王鸿卓:“县衙内已经关不住人了,移到街上的木栏狱,木条细细一根,我用力一踹都能踹翻……”

“临离开时,龚御史忽然拿一张名单找我说话,猜他是想暗示什么,但没听明白,晚上再慢慢想。”

文武勾结是为大忌,龚瑞出列撕开最后一层遮羞布,“范将军身份不一般,微臣想请他规劝殷相公一二,只是没想到他早已行过,只是无功而返。”

更没想到的是,他没意会到。

范成明:“打什么哑谜呀!我又不靠心眼吃饭。”

段晓棠只感慨,龚瑞这次又要受上司拖累。

龚瑞的问题往后慢慢算,王鸿卓继续往下念,“县衙围墙边两个狗洞没堵上,这种时候,他们竟然一点不在意自身安全。”

范成明真把防守县衙的任务入了心。

王鸿卓:“你到陈仓二十里外,没一个人察觉。”

“我哥老说我废物,真该让他来陈仓看看,才知道什么叫绝望!”

段晓棠幸好是友军,不然陈仓易主只是一瞬间的事。

代入城中的范成明视角,四面楚歌,众人皆醉我独醒,一意孤行的高官,四处漏风的境地……的确绝望。

薛曲小声道:“只怕范大早就把刀横在人脖子上了。”

说得遮遮掩掩,反正范成达不可能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威胁殷博瀚。

韩腾半阖着眼皮,感慨道:“范二横是横,到底少了几分底气。”

宰执之尊,吴越正面对上,都要思量几分,何况底下的范成明。

私自调兵一事至此分明,王鸿卓没有继续往下念。

王天禄从殿门口附近出列,质疑道:“范段二位将军,既早知陈仓大祸临头,为何不早做警示?”

段晓棠狠下心答道:“此乃军务。”

范成明大声道:“王郎君恐怕不知,变乱当夜冯翊郡兵所在的右营炸营,扶风将官见势不妙,前来县衙禀告,想讨个处置办法。”

“只因回报的消息不吉利,就被殷相公安了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要推出去斩了。”

“本将军又有几条性命,经得住宰执杀人立威。”

言下之意,范成明再违背殷博瀚的意愿,说不定成为儆猴被杀的鸡。

他范成明就是贪慕富贵、贪生怕死,大义是什么,能吃吗!

武将们窃窃私语,军中不吉利的消息多了,若因此杀人,往后谁都不用活了。

殷博瀚:“我并未杀他。”

范成明顶回去,“那是因为被我劝下来了,你若杀我,谁来求情!殷相公难道没发现,在陈仓多日,除了末将,再没有一个将官敢往你身边凑。”

“实在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