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倩被愤怒冲击得上头,看见周围人严峻的表情,有些茫然地扯着周璟:“谁?谁要来?”
文元凯眉头紧皱,有些不安:“你有没有和池董讲,不是他家里人出事?”
管家手上缠着的纱布还在渗血,脸色很难看:“讲了,但池先生说——”
“说什么?”
“他说他自己会决断。”
“……”
文元凯叉着腰,脸色阴沉地转过身去。文倩没问出结果,但也能从他表情看出事情的不对劲。
扯了扯周璟衣角,小声说:“小雨,我家有后门的,你一会看情形不对,我就带你跑。”
“为什么跑?”
“我怕等会你真被他们交出去,或者有人拉偏架,你受伤了怎么办?”
也许是周璟的两巴掌打醒了冯婉,她终于从疯狗乱咬的状态脱离出来。眼里的红血丝还在,脸颊上浮着带血的巴掌印,格外凄惨可怖。
她也听见管家说的话,用手背慢慢抹去脸颊的血迹,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冷笑道:“周璟,你真的惹大麻烦了。”
“我惹麻烦?”周璟抱着手臂,倚在沙发一角。她手心淌着血,滴在白色牛仔裙上,开出两朵分外艳丽的花:“如果我现在报警,你觉得麻烦的会是谁?”
“伶牙俐齿,耍小聪明,你就是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爬上薄景明的床的?”冯婉咬了咬牙,愤恨地看着她。
“你这么懂,是不是自己经常爬?”后者笑着,淡然回讽。
“噗——”
寂静空间里,一声嗤笑传来。周璟抬起头,看向站在客厅里抱着手臂“看戏”的人。
池向旻抿唇,掩饰逐渐上弯的唇角。
小叔看上的女人,可真有意思。
他没笑几秒,突然脸色一变,以一个很不明显的动作转身,躲在了文宇身后。
冯婉背对着门口,看着周璟,心情很好地笑起来:“你真的不要太得意了,周璟,等池先生来了,你觉得他会偏袒谁?”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薄景明名义上的未婚妻。薄景明与池商序交好,那他就也要卖自己几分面子。再加上冯家一家从政,政商对池家在内地发展的助力可想而知。
他不会这么不聪明,放弃和冯、温两家合作的机会。
“你也别以为文家会护着你。”
在她身后,主宅外,一辆迈巴赫驶进花园。
港·1车牌率先出现在众人视线,日光下的黑色商务车一尘不染、熠熠生辉,轮胎碾过花园内青砖地板,停在主宅几步开外。
攻击性很强的开场。
文宇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文夫人听见客厅的嘈杂,扶着楼梯扶手缓缓从二楼走下来,一抬眼,脚步却愣在当场。
文倩视线都看直了,嘴巴张成“o”型。
下午阳光被翻滚而来的乌云遮蔽,天气昏暗阴沉,花园中卷起贴地的风,吹动男人笔挺的西装裤脚。
虽然是临时赶来,他身姿却并不显得慌乱焦急,反倒透露十足的慢条斯理。弯身下车,指骨分明的手掌按住西装前襟,缓缓扣上纽扣。
再向上,是男人神只般俊美的半侧颜,他略微垂眸,薄情寡义的一张脸上神色冷冷清清,弯而上挑的眼尾又平添一份勾人的冷欲。
视线上移,穿过人群与周璟对撞。
她换下了早上那身黑色丝绒连身裙,只穿一套简单大方的衬衫与牛仔裙。只是那白色牛仔裙上,多了两点刺目的红痕。
和他对视片刻,周璟的视线移开。
冯婉面对她,背对着门口,还没发现众人视线的游移。周璟轻声笑着说:“文家护着我与否重要吗?”
“有其他人难道不行吗?”
这句话听在冯婉耳朵里,就多了一分挑衅的意思。她目光赤红,气得倒了一口气:“你——”
上流社会的淑女礼仪、教养全被抛诸脑后,她扬起手,想还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一巴掌。
手高高扬起,映在周璟琥珀色的眼眸中,她眼神带着笑,下一秒已被人拉开。
冯婉的手被大力截在空中,掌间力度捏得她手腕剧痛,惊叫出声。
转头,瞧见男人自额角延伸到眼皮的伤疤,她一瞬间浑身发冷,说不出话。
周璟跌了两步,半个身子踏出大门,手臂撞进男人温热的怀里。
他身上是熟悉的淡淡苦艾香,飘散在她鼻端。另只手攥住她肩头,稳住身体。
低沉的声线落在她耳际:“我有冇嚟迟?”
池商序刻意低头,迁就了她身高。温温热热的气息拂在周璟耳畔,很痒。
他脾气阴晴不定,心思也格外难猜,但周璟可以确定,他今日是特意来给她解围。
这算什么,“新婚礼物”?
该不会是想说,她只有他能欺负?
看在别人眼里,只当是他绅士,扶住要跌倒的周璟。可肩上力道分明说着,他将她一切举动看在眼里。
包括刻意惹怒冯婉。
他都知道,但他都纵容。
阿均目光很冷,任冯婉挣扎,缓缓扫过主宅内窥探的视线。直到文元凯亲自走出门来迎接。
池商序与文宇年龄相仿,身份、地位却较文元凯更高,这家里唯一有资格接待他的只有他。
然而在声声客气的“池先生”与“池董”中,他不为所动。松开周璟肩膀,径直迈入文家大门,语气很冷:“文先生,我的人在你这,似乎受了委屈。”
文元凯视线搜寻,在文宇身后发现池向旻的身影。
这尊大佛趁着人多而乱,捡了两枚桌上的山竹剥,看见池商序逆光的身影,又缓缓放回了原处,目光中似有一丝委屈和可怜。
没有人想到他指的“我的人”是谁,只将目光放在在场唯一的池家人身上。
文宇立刻解释:“池董,我们没有为难池先生的意思,只是有些误会要澄清。”
“哦?”他站定,视线扫过满地的狼藉。
沾血的手包,带血、揉成一团的纸巾,慌乱中摔碎的瓷杯,无一不宣告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争执。
“澄清误会,于是动这么大干戈。”池商序松了下领结,唇角微勾,语气却冷得刺骨:“这是文先生一家的待客之道吗?”
没人回他的话。
文宇酝酿着想开口,一道声音插在他话语前面:“池先生,是我。”
冯婉挣扎着,眼神哀求,池商序才缓缓开口:“阿均,松手。”
她立刻挣脱,惊魂未定地离开阿均身边,步步后退。挪到池商序身前。
刚刚的胸有成竹被打散了一半,她惊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疑惑不解。
他刚刚出手帮了周璟,为什么?
这一切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