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话落下,池商序沉默不语。
他一整日只有上午心情好。
虽然昨夜没睡太久,但晨起便看见她,温情地系上领带,从未有过的体验。
而如今神色阴沉冷淡,是因为他积攒了太多的情绪,又被她几句话堵回去。
怎么办,气得想发笑。
偏偏她还要讲:“我愿意做一个听话的合约对象,只是你要给我个人空间。”
“我不是机器人,没有办法随时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听完,池商序轻轻呵一口气,勾唇笑:“周璟,你不觉得你讲话太矛盾么?”
“如果有十亿便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可以不顾你想法和看法。”
“那我为何非要给你个人空间?”
“我要你随时处理自己的情绪,笑着待我,有问题?”
心脏猛地抽痛一瞬,周璟抿唇,缓缓呼吸,半晌才说:“没有问题。”
对,没有问题,这就是她希望的。
他抬手要扯松领结,往日总一丝不苟的领带此时勒得他胸口都发堵。但指头按上,又想起这是她亲手系上的,生生停在原地。
带着怒意轻笑:“我现在想,我是不是真的白疼你了,周璟。”
“要不要再给你时间再回忆一下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话?”
“我说什么!”周璟张了张口,胸腔起伏:“我讲的难道不对么?你怎么白疼我了?”
“这一开始就是场交易不是吗?决定权在你手里,还想要我如何反应?”
“池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够听话、性子烈,那何不找个乖的,更顺你心意!”
“我看于小雯就不错!”
“交易?合约对象?”池商序念着她曾说出口的字词,手背上青筋毕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是,我开始该找个乖的,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是合约乙方又牢记在心,而不是每日提这句话气我。”
“够听话,又禁得住折腾,而不是弄狠了还要抱着哄。”
“池商序!”怒气、羞愤,漫上她耳根,下颌绷得紧,又无可奈何。
“怎么了?许你气我,不许我提,什么道理?”
“你自己也讲了,我想怎样就怎样,你的意见想法不重要,为何又生气?”他极少讲这么多话,但一旦讲了,就句句令她哑口无言。
“你句句讲我该让你遵守合同条例,要我跟你划清界限。万瑞集团的合作方哪个不是乖顺听话,半句不敢多言?我有对每一个合作方嘘寒问暖,生气了要问,不吃饭也要哄?”
如果他只想一个听话的合约对象,大可以一开始就规训她。她不是心思敏感细腻,怎么连这最简单的道理也看不清?
周璟看着他,目光躲闪,又被他强制扯回。
她轻颤:“你矛不矛盾。”
“你矛不矛盾?”他反问。
嫌他控制欲,不想他跟着她,既不想要他关心。也不肯乖乖做一个合约对象,非要和他争吵一通。
只会动手的大设计师吵不赢商业贵胄,她抿唇不讲话了。
争吵令她缺氧,眼角湿润也让她觉得丢人。
半晌,崩溃极了地憋出一句:“你就让我自己生气不行吗?”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你自己生气会更高兴吗?”
“……”她不会。
“我真的要被你气死。”台阶硌人,她又在地上坐了太久。池商序索性坐了下来,将人拉到膝盖上坐。
忸不过他的力气,周璟被拉着,抱在他怀里。
“听着,合约对象周小姐。”
讲话多了,池商序嗓音有些泛哑,眉头皱着,认真和她说:“你不需要自己消化情绪。”
她视线游移,他又将人拉回来,眼对着眼,问:“知道么?”
“知道了……”
但还是别扭。
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小姑娘的心思比商业对手还要难猜。池商序喉结滚了滚,轻叹一口气。
“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架,也不想这时候讲这句话,但是不是非要这样你才能理解我怎么想?”
“你怎么想?”周璟轻咬下唇,不解。
池商序握住她手腕抬起,轻轻吻她掌心。
他唇瓣很热,从她手掌一路烫进心里,再吻一吻她腕上的血管脉络。
如此鲜活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偏偏这么能气人,真是要他费尽口舌。
她觉得痒,抽手躲闪,却再次被他按回怀中,听胸腔共振,一声声和她同频。
“若不是我锺意你,我又何必管你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