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秒,她视线终于适应黑暗,借着窗外月光看清眼前景象。
池商序也刚洗过澡,穿一身灰色家居服,黑色短碎发柔顺地垂在额前,令他周身少了许多凉薄味道。
周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是手脚冰凉。深深吸一口气,然后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可能是停电。”池商序扣住她手,在唇边贴了贴,太凉。
然后捂在手心,用体温暖她的手:“有没有磕碰到?”
“没有。”她摇了摇头,又问:“怎么会停电的?”
“昨晚雨很大,有可能吹断了什么电线。”
他眼眸垂着,神情在月色下看不分明。
昨夜狂躁地下过一场雨,今夜却是十分晴朗。天边一轮圆月高挂,繁星点点,从她留了一道缝隙的窗帘之中漫出。
“吹断电线,今日才断电?”周璟疑惑不解,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未擦干的发尾还在滴水,一颗颗砸进她领子里,令她后颈发凉。
“嗯。”池商序应声,又说:“阿均已经叫师傅去抢修。”
“要多久才能好?”
“这里很偏,师傅赶来也要不少时间。”他叹一口气:“委屈你一下,周小姐,我这房子可能年久失修。”
年久……失修……
这里不是一年前刚刚落成吗?
然而她刚想到一半,已经被人揽着向外走。毛巾也到了他手中,卷起她发尾,免得将衣领沾湿:“过来,我帮你擦干。”
一段走廊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长在池商序揽着她一步步走得小心,怕她磕碰摔倒,短就短在她还没来得及想清其中不对,便已被揽进主卧。
另一条干燥的毛巾重新罩住她的发。
“过来坐下。”
池商序在床边坐下,她被拉着坐在他身前空位置。
大掌按着毛巾,一下下擦她湿润的发尾。
“会不会怕黑?”黑暗中,他声音低哑且缓,温热呼吸喷洒在她侧颈,有些痒。
周璟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穿的是洗澡后的睡裙,不是套装睡衣。
睡裙肩带很窄,细细一条挂在她白皙薄瘦的肩膀上,松散地搭上肩峰。月色下,莹白如玉。
“还好。”她被呵得痒,不自在地躲闪,又被他连带毛巾一同按住:“别乱动。”
长发擦到半干,周璟侧头和他讲话:“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么?”
“遇到过。”池商序答:“有一次雨更大,断电了两天。”
周璟自知从小就是理科生,地理不大好。但她记忆还算好,嘉屿这两年没有如此狂暴的天气,况且力水山地势这样高……
豪华别墅,怎么被他讲得像什么危楼?
“师傅多久能来?”她又问。
“维修师傅也该有工作和下班时间,对么?”他轻笑着叹一口气:“我的好阿璟,你知道为自己据理力争八小时工作制,怎么不心疼一下辛辛苦苦要上夜班的他们?”
一字一句,倒显得她要求太多了。
另一只手捏一捏她柔软微凉的脸颊,叫她下一句反驳的话也变得含含糊糊,可爱得要命。
“不是不心疼,我只是相信池生是好人,会付几倍薪水,对吗?”
“真聪明。”池商序低头,轻轻吻在她后颈。蝴蝶骨上印着潮湿水雾,被他两瓣唇抹平。
毛巾不知何时被他拿走,吻从颈侧转过,堵住她下一句话。
周璟在南方女孩里算得上高挑,但在与他的身高差距中,却也只能心甘情愿被衬得娇小。
池商序拥她在身前,十指相扣,疑问话语尽数吻进喉中,叫她头脑发晕,思绪再无条理可言。
“嗡——”
床头小柜上,手机猛然震响。周璟后仰躲开他,轻声:“有电话……”
话未完,又被他倾身吻住。他似一头饿了许多年的野兽,咬住猎物后便不松口。
电话响到自动挂断。
又过十几秒,再度响起。
池商序抬头,伸手捞起,然后关机丢到一边。
“嗡——”
他似是忍无可忍,闭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又是什么?”
“我的电话。”周璟伸指将桌上手机拿住,在他不满眼神中眯着眼看来电人姓名。
是丁冉。
大手按住她欲滑动接听键的指头,池商序在屏幕荧光中眯眼:“一定要接?”
“她很少打电话给我,可能真有什么事。”
周璟讲完,安慰性地在他颊边轻贴:“池生最好了。”
他缓了口气,神色有松动,唇角微勾,手指点了点另一边脸颊,周璟便乖乖凑上去,每边各吻了一下。
电话响到第二遍,才被接起。
两人离得近,丁冉讲什么都能听见,周璟索性开了外放。
巴黎下午两点,丁冉在办公室窗边踱步,见电话接通,喜出望外:“Joa,你是不是和luke在一起?”
话音刚落,环在她手腕上的指头便紧了紧,周璟侧头和他对上视线,池商序表情没变,眉梢却微微挑起。
她轻咳一声,回:“没有,怎么了?”
“我不敢跟你说,他非要坚持给你一个惊喜,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怎么办?”丁冉咬着手指,紧张兮兮:“不会在机场走丢了吧?”
“winston今天已经在问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应该只是……还没来得及联系你……”
周璟一边磕磕绊绊地讲,一边躲闪,池商序低头印上她蝴蝶骨,一下更比一下野,令她手都在颤。
坏心眼、又爱吃飞醋的男人。
“那你有没有联系他?”
丁冉话音落,便听见电话那端传来一声闷哼,她将手机移开,疑惑地看了一眼屏幕。
“Joa?”
“没联系,最近……我很忙……”
“那你能不能……”丁冉话讲到一半,便听见听筒内传来另一道声音。
“她现在不大方便。”男人的声音性感低沉,字字句句砸得人耳根发麻。
Joa的声音变得很远,隐约能听见声音是气急败坏。
‘池生!别乱讲!’
“嘟——”
越洋电话被切断,只余丁冉和手机屏幕面面相觑。
靠北,Joa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她一直以为她和Luke才是……
地球另一端,周璟眼睁睁看着电话挂断,气得拍他:“池生!你这样很不好!”
“我知。”池商序低头咬一咬她耳垂,眉头轻蹙:“可我吃味,怎么办?”
“周小姐都讲过我是老男人,那你也该尊老爱幼一些,心疼一下我。”
“听见你被误会是别人女友,我心里很不舒服。”
她觉得他讲得有理,但这样明明白白说出来,又觉得有些好笑:“那你今天和Luke吵起来,难不成也是因为……”
也是因为吃醋么?要命,他怎么心里还装了个幼稚鬼?
“因为你和他关系好,我吃味。”
真正爱上谁,便会觉得谁一举一动都可爱。她每一次眨眼都像在给他心头挠痒,每一次动作都像是撒娇,叫他想时不时握一握她的手,亲一亲她的颊,更要把人时时刻刻都搂在怀中。
天下只一个的独特,就是她了。
“那我与谁你都吃味?”池商序讲得认真,周璟笑着与他贴贴鼻尖,然后蹙眉:“你真的是池董?好幼稚。”
“你说怎样就是怎样。”池商序神情很淡,眸中却不似之前总是冷冰冰:“谁叫我认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