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就是某人,你不要发散嘛。”
“好,让我想想。”手指托着下巴,他看着她,思索片刻:“这位小姐,你提的问题很难。”
“几乎从未有人令我不舒服。”
“真的?”周璟皱眉。
看来小道消息还是不能太听信,外传的杀伐果断的煞神,居然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么……
然而还未想完,池商序已轻压唇角,淡淡说道:“真的。”
“因为在令我不舒服之前,已经将人挑断手筋脚筋丢到力水山喂狼。”
“……”睫毛轻颤,周璟有片刻晃神。
她刚刚……评价他什么来着?
“怎么不讲话了?”捏了捏她脸颊,他心情很好地问着。
“开玩笑而已。”
但周璟看他表情,又不大像开玩笑。
红酒有后劲,她眼前有些发晕,眼前的人都比平日里多了半个,在她面前重影。
一会在这里,一会在那里。
“那如果是我令你不舒服呢?”她抱紧了靠枕,手臂深深地勒住柔软的天鹅绒。
“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对我?”
电影已过半,主题曲环绕在封闭的影音室,是九零年代的香港老歌。
乐声流淌,池商序扯出被她凑捏成一团的靠枕,一字一句讲:“你不会令我不舒服。”
傻女,到底要他讲多少次才肯相信。
怀里没了东西,她垂手坐着,然后抱住了他的手臂,缓缓说:“我听说香港人最重视伦理纲常。”
说完,抬眼看着他,眸中似有水光:“我不想出现任何误会,你能理解?”
“如果有人与你讲,我曾经做错事、爱错人,你会如何看待我?”
“你想我如何看待你?”指尖轻轻点在她额头,电影播放不停,却无人有心情再去观看。
深水埗的街头充满小贩的吆喝声,周璟听到的只有自己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唇瓣翕动,她半晌才说:“你知道的,我……”
“并没有很多可以赌的机会。”
她的人生,步步皆是孤身涉险,每分每秒都在走钢丝,若有一步错位,便是万劫不复。
“我知。”他说:“所以,你想我如何看待你?”
“我想要你,永远更相信、更偏心我。”下巴搁上他肩头,呼吸很轻。
“我一直如此,傻女。”吻印上她额头,辗转吻她眼眸,茉莉清香染上醉意。
“我大概知你想说的是什么。”池商序说。
周璟心里“咯噔”一声,抬眼对上他视线,然而他眼中没有半分不悦,只缓缓道:“我不论你以前爱谁。”
“可你也知道我不好打发,既然沾上,以后便只能爱我,懂么?”
她深深吸一口气,心脏回落,带来的余韵阵阵将她席卷,天旋地转般的震动。
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将心里话说出来。不管是难过、委屈,亦或是内心其他的想法,都从来未得到正面的反馈。
而他这样的回应,令她难以一时回神。
片刻后,她笑出声:“你很不讲道理。”
“有样学样。”声音越来越低,在她下唇上轻轻咬一记,吸吮片刻后分开:“或者我可以讲另外一句……”
与他有默契,周璟立刻会意,想抬手掩住他的唇,却没来得及。
池商序说:“我就是道理。”
“……”额头抵在他肩上,周璟咬着牙尴尬了一阵,又耳尖泛红地抬起头,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
“怎样?”
怎样?由其他人说出来是过分普信,只有由他说出来才令人信服。
“很自恋。”
“只是自恋?”他视线从屏幕上转回,又看她:“周小姐不恋么?”
“停!停!”
再讲下去她要将后槽牙咬碎了。
倾身为自己倒酒,直到最后一滴落下,周璟才发觉只有最后一杯。
池商序的杯早已空了,他却久久未添,此时两人的视线都落在酒杯上。
深红色酒液摇荡,尚有液体滴落的余韵。
端起的酒杯迟迟未靠近唇边,她试探开口:“要不,你请?”
“不了。”池商序含笑地看着她。
可惜醉了的人品不出危险意味,她浅抿一口杯中酒,还未吞咽,就已被另两瓣唇捕获。
大手捏住她小巧下颌,于深重的酒意中令人乖乖张嘴,任他索取。
手一抖,杯中红酒也是一晃,又被另一只手抓稳接过,放在茶几上。
又过十几秒,池商序放开她,抬手扯松束缚的领带结。
喉结滚动,他却停住了下一步的动作,转身端杯,半杯酒一饮而尽。
声音已有些哑:“你问我香港人是不是最重视伦理纲常对么?”
周璟迷蒙地点了点头,又听见池商序说:“既然你和我讲了秘密,那我也讲一件事给你听。”
“是什么?”
电影无心再看,他索性按了暂停键,缓缓开口:“我想听听阿璟对这件事的看法。”
“该不会是……”她眉头轻皱:“你家里……”
“我与你讲过,我大哥收养了一个女孩,比阿旻小三岁半,叫池礼。”
周璟点头:“我知道,她与……晋川先生都在北城。”
本来想叫一句“池先生”,又想到他上次的吃味,还是默默换了个称呼。
“阿旻从小与她打架,打到头破血流。”
“阿妈心疼两个孩子,想叫人把其中一个带走养着,但又不放心外人。”
“我没时间,卓意卓然太小。”
周璟缓缓补充:“所以就交给了他?”
“对。”池商序抬手按了按眉头:“所以……”
“伦理纲常……”她念道,又过几秒,反应过来,微微睁大了眼:“所以,你是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