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日工作结束时,池商序乘车前往机场,计划乘私人公务机回国。
陪周璟看极光的那一整日是强行挤出来的,所有的计划安排推了又推、赶了又赶,全堆在了剩下的四五天内。
短时间内辗转北欧五国,饶是他也有些吃不消。
甚至连为“失恋”而伤心的时间都没有,翻腾的情绪便这样被池家继承人的工作掩埋在了文件堆底下。
阖眼片刻,池商序开口问阿均:“有她的消息么?”
阿均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视线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老板疲惫的脸,然后诚实地摇头:“没有。”
没有她主动联系任何人的消息。如果主动动用人脉去找的话,那位似乎又会闹脾气。
总的来说,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人物。阿均还是第一次见在港岛叱咤风云的老板为谁烦忧。
“查她在哪。”池商序抬手按了按额头,在阿均意外的目光下,又说了一句:“用正经的手段。问她朋友,问唐鹤文,她现在具体在哪里?”
在巴黎想找一个人,如果没有具体指向的话又谈何容易?但她对权势臂如蛇蝎的态度,又让池商序选择了退一步。
“是。”阿均短暂地应声。
再想闭目休息,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池商序接通电话:“喂。”
“阿妈。”
电话另一端短暂地交代事情经过,都不用他感到不快,庄淑彤已经无奈道:“芷珊和我打电话时,说辛雯已经在路上了。”
“这会应该是到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和她讲叫她自己想办法。”
池商序双腿交叠,指头在膝盖上敲了敲,眉头微皱。
事情经过倒是简单。庄辛雯受邀来参加北欧时装周,结果半路上遇见些事情误了飞机,回程又要改签其他航班。好巧不巧,她正着急回国内参加另外一个重要的晚宴,而改签的其他航班最早要今晚才能起飞……
池、庄两家关系一向不错,又有庄淑彤的这层关系在,如果不是一些令人尴尬的原因,庄辛雯也该算是个生意上的好友。
“阿聿?”
半天没听见回答,庄淑彤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他手停下,抬手划到聊天界面给庄淑彤发了一串地址:“二十分钟,叫她来这里,过时不候。”
*
庄辛雯踏上湾流G700公务机的舷梯时,刚好离二十分钟还差十五秒。
面对池家专属乘务的客气,她扬了扬下巴道谢,然后面不改色地走进机舱内。
只有捏着手提包那微微发颤的手指宣告着她心中些许紧张。
上一次踏上这架公务机还是两三年前,那一次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在,聊的也都是工作。偶尔唐鹤文和他问两句近况,会被池商序一两句话不动声色地推回。
他好像一直是这样,对谁都是冷冷淡淡,能答到客气已经算不错。
又走几步,在宽大的座椅中,庄辛雯看见男人的半侧影。
刚结束工作不久,他身上的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下,大衣随手搭在座椅扶手处。肩膀落的那几颗雪花被暖风烘成了星星点点的水渍,又迅速蒸干。
他长腿交叠,搭在膝盖上的是一份法文报纸。
从她的角度瞧不见池商序的表情,只能看见他英俊凌厉的侧脸,手指搭在扶手边,腕上系的一只百达斐丽三问随着他动作折射莹莹冷光。
庄辛雯放缓步子,在靠近他时微微俯身,拢了拢鬓边的碎发,笑道:“等很久了吗?”
“抱歉啊,还要你特地送我一次。”
听见她声音,池商序并没有抬头。只是那侵袭性的女士香水气息让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手指翻过报纸将内页抖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坐。”
庄辛雯脱了大衣坐在他对面,眨了眨眼笑着说:“好怀念,上一次和你一起回国都是多久前的事了?”
“听阿姨说你最近工作很忙哎,有没有好好注意身体?”
阿均端着咖啡走过来时,便听见她说的这两句。视线在庄辛雯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他背着一只手将一杯手冲咖啡放在池商序面前:“先生。”
“嗯。”他终于舍得合上那张报纸,放在一边之后抬眼说:“问庄小姐喝什么?”
“和你一样就好。”她视线停留在他眉眼间,拖着下巴问:“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哒”
他从双腿交叠的姿势转为背靠座椅,一条长腿落在地上。明明是极为平常的动作,由池商序做出来却多了一丝冷漠和威严。
双手交扣,他语气很淡地开口:“我倒是不知道,庄小姐什么时候改行做私人营养顾问了?”
庄辛雯唇边的笑有一瞬间的僵,很快恢复正常:“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哎!关心一下都不可以吗?”
“关心?”
飞机起飞,在上升的噪声中,池商序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咖啡,笑得有些漫不经心:“抱歉,如果谁的关心都接受,我爱人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