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卫生间的门,微笑着谢绝高大的欧洲人想要与她跳一支舞的邀请,周璟提起裙摆,向另一个方向走。
与庄辛仪合作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她只需要在幕后默默做一个设计师,其他所有交际与沟通都可以交给这位左右逢源的庄家大小姐。
想着,她迈步走向露天阳台,想吹一吹风散掉酒气,却在步入纱帘阴影时被一只手瞬间捏住了手腕。
一捉再一拉,她后背抵上坚硬墙面的时候已顺势抬腿,晚礼服下的膝盖不由分说地向男人最脆弱的一处袭去。
“嘶”
面前人因惊讶而泻出一声气音,飞快地用手掌包住她的膝盖,手一环,就着这力道将她两只手反拧在了身后。
短短几秒之间,两人凭借肌肉记忆扭打了数下,最后是周璟听出他的声音,从而放弃了挣扎。
阳台灯暗,是上下两层的宴会厅共用。男人身上的白色西装在月色下散发着莹莹冷光,国风花鸟的绣线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昏暗中,浅棕色的发丝被蹭得有些乱,他却毫不在意,单手捏着她两只手腕,低头:“太狠了吧,要不是我反应快……”
他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就交代在亲妹手里了。
周璟动了动头,长串耳饰在锁骨上拂过,轻轻“呵”一声:“想突然袭击,就要做好被废掉的觉悟。”
“你在这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他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借着月光用视线描摹与自己有七分相像的那张小脸:“和你一样,不想交际,躲懒。”
她穿一件香槟色的抹胸晚礼服,没有过于复杂的装饰,锁骨一片空白被长长的流苏耳饰妆点。化了淡妆,此时那张精致的漂亮脸蛋上,有淡淡的不耐浮现。
“阳台这么大,你非要与我挤在这里……”
唐鹤宇绝对算得上精致帅哥,只是不知道是血脉阻隔还是什么。这张脸她看了三年,却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
这会,他身上混了酒香和淡淡男士香水的味道,把她迫切需要通风的大脑堵得更晕了。
“起开!”
“嘘。”他赶紧退了一步,放开她,用腿隔住她顶上来的另一只膝盖:“外面有人。”
“有人怎么了?你偷偷摸摸……”
“温时逸啊。”唐鹤宇皱眉,摸了摸鼻子:“我倒是无所谓,你想见?”
身前的人彻底哑火了,揉了揉手腕之后转身就要走。
唐鹤宇赶紧把人又拽回来。
被风鼓动的纱帘遮住两人的身影,他一改刚刚插科打诨的没正形,抿了抿唇,问她:“那什么……”
“嗯?”
“你最近好不?”
这句话问出来,周璟也沉默了几秒。他皮肤不算白,但讲话时眼底的泛红也有些明显。
风一吹,那股可怜兮兮的味道盖了她一脸。
大有她不好好讲话,他就要当场哭给她看的意思。
活了二十几年,周璟自诩是个软硬不吃的。但看着唐鹤宇的表情,她终究还是没忍心说狠话。
手指动了动,拂去肩膀上的发丝,她回了句:“能有什么不好的?”
巴黎,天高皇帝远的,如果不是她想摆脱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都出现在她旁边的话,她想自己能过得更好。
“你要是真不想看见我,应该换个别的地方。”唐鹤宇揪着她腰间的一条穗子,拽了拽,声音里好像还有些窃喜:“所以,你还是没想和我断联的,是不是?”
这会她真有些忍无可忍,把那条被他拧成麻花的装饰物扯回来,压低声音说:“合约还有半个月,你还算是我老板呢,春季的工资你给我结了么?”
“巴黎时尚圈是你话事啊?还要把我赶出去不成?”
唐鹤宇咬了咬牙,都快把她怼墙上了,像控诉负心汉一样委屈巴巴地说:“那你别取关我ins啊。”
“你不是也没关注我吗?”周璟竖起一根手指拦在他面前,威胁性地微眯眼睛:“起开,再缠着我报警了啊。”
“你忍心?你忍心就报警!”他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慌乱之中口不择言:“大义灭亲是不是?”
此话一出,他沉默了,周璟也沉默了。玩闹的氛围被充满现实感的话击碎,唐鹤宇慌张地抬手拦了她一下:“我不是……”
“好兴致啊,唐先生。”
身后一道声音率先将这僵硬打破,来人拍了拍手。纱帘鼓动,露出他胸前的身份牌,“恒嘉”的中英文大字十分明显。
今晚这一层宴会厅供时尚界晚宴,众人穿着时尚而随意。挂工作牌、穿商务西装的只能是楼上的商业会谈。
唐鹤宇不悦地“啧”了一声。
对待外人,他又恢复成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唐家二少,蹙眉间威压四散:“有你什么事?”
温时逸看着他,身高相近的两人却难以达到旗鼓相当的气场。但周璟的猜测是正确的,他确实在这段时间内更进一步,连心态都如此。
能在唐鹤宇看着他时面不改色地道一句:“本来确实没我的事。”
“但您二位的吵架声太大了,被我听见就算了,如果被宴会厅里的人听见,是不是很麻烦?”
“您说呢?”
话是对唐鹤宇说的,但视线却看着周璟。
阳台亮灯,从一侧亮到另一侧,结成长串的灯影映照着她耳侧流光溢彩的流苏坠子。
坠子晃了晃,她一把被捉住手腕,被唐鹤宇拉向身后:“管好你的眼睛。”
“哒”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打破,周璟侧头,一眼看见出现在温时逸身后的年轻人。
黑发黑眸,浅色西服包裹着宽肩窄腰,让他整个人介于一种青年与少年之中的过渡状态。总是乱翘上扬的头发向后梳起,锋锐气质难掩。
视线转过,他捕捉到被两道身影遮挡得只剩一个侧影的周璟,轻轻笑了一下:“Joa?”
在她看过来时,凌卓大步走来,轻而易举地将她从两人对峙的气氛中挣出。
“凌舒说在楼下看见你,我还以为是她看错了。”
“在这做什么?出去和我跳支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