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经过时间的推移和容颜的人为改变,他的身份伪造是很成功的,周璟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孟……熙?”
屏幕被转过来,方便唐鹤宇和她看清,同时池谨和也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冷厉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许多,斟酌片刻才开口:“二嫂,你还好么?”
画面中的她脸色苍白得过分,身子被笼罩在白色薄毯中,如同纸片人一般。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眉头却皱得很紧,侧头问唐鹤宇:“你认识他?”
“说来话长。”唐鹤宇双手交叉,捏着自己的指尖:“八九年前,大哥亲手接过孟熙的死亡证明……”
屏幕上名为孟熙的少年直视着他面前的摄像机,唇角微勾,眼神阳光开朗,全然不似今日阴狠。
“港岛回归前,孟家不信邪,不肯把手下的黑色产业洗白,最后迫不得已举家移民大马,但他父亲不甘心,十几年后故地重游,试图东山再起……”
他皱着眉头回忆道。
但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他亲身经历并记得的事件不算多,多数是唐济德讲给他听的,所以回忆得艰难。
“港岛风云变幻,几年之内就变了模样,更别提十几年。他动歪心思,注定失败。最后也不知是走火入魔了还是怎样,居然开始打起别家主意。”
孟家做房产生意起家,是港岛New money的头部,他又自诩天赋生意人,自然是不甘心其他家风头渐盛,而他只能逃到马来西亚过普通富足生活。
“所以?”周璟也渐渐摸到一些思路,问道。
“所以,他策划半年有余,反复尝试,又买通池家司机,试图搞垮池家继承人。”
“你是说,池家大哥就是……”
唐鹤宇点了点头:“是。”
“本来那天,那台车子是该Kevin坐的。”
“所以,这件事之后,孟熙的父亲就……”
“他从计划开始就没给自己留活路,甚至把和他一起回港的孟熙也计划了进去。”他抬手指了指屏幕上的少年:“在离岛大屿山,孟熙开的车和池家座驾迎面相撞,两辆车,车毁人亡,没有全尸。”
车毁人亡,没有全尸。
多么轻飘飘八个字,却让周璟遍体生寒。咬肌紧了紧,她低头说道:“所以,他其实没有死,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要为自己父亲报仇?”
仔细想来,她在嘉屿市也生活了十几年,自从进温家起,忘记了从哪一天开始,温时逸身边就多了一位金融新贵。
传闻他白手起家、一步步混到今日,没有殷实的家底,却能和温时逸这群公子哥玩在一个圈子……
她一下站了起来。
薄毯落在地上,将唐鹤宇吓了一跳。但他还是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怎么了?”
她紧咬牙关,回头说:“不能再耽搁了,凭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人本就是个没有底线的。”
“现在知道他本就和池家有旧仇,再晚的话池商序肯定会有危险!”
“冷静点,宁宁,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你先听我的,好好休息。”唐鹤宇站起身来,按住她肩膀,试图平复情绪:“你才刚刚脱险,我们不要再有人受伤,好不好?”
“如果我在那里,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精神紧张使她眩晕无比,却强撑着不肯坐下,拼命回忆着船舱内的细节。
他们都带了枪,在她被作为人质要挟时池商序甚至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反抗念头,就这样被带走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唐鹤宇:“Luke,你告诉我,你们在这段时间有想过什么对策吗?”
“他是有把握才去换我的,对不对?”
他永远游刃有余,永远胜券在握,开口对她说的那两句——“会没事的”、“相信我”,是不是也能如往常一样成真?
唐鹤宇扶着她肩膀,手指松了松,眼神有些闪烁。
实在无法迎着她期待的目光说些谎话,他喉头滚了滚,最终闭上了眼,叹气道:“对不起,宁宁。”
周璟紧皱的眉头缓缓松了,似是难以置信地开口:“什么意思……”
“我们有想过对策,但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他说:“对不起,是我们太自负,没有意识到……”
没有意识到原来会有人不怕死地要挟池家继承人。
“所以说……”她无意识地动了动唇瓣。
池谨和早已沉默不言,切断麦克风音频,一刻不停地联系可用资源。在舱室内的一片寂静中,唐鹤宇喉咙干涩地开口:“是。”
“在换你回来的时候,Kevin已经考虑到不能再返回的可能。”
但他还是没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