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屿市向来是不到六月就已入夏,到六月末时,已是骄阳似火,清晨起床便热得出奇。
可今日,也许是老天知道将有大事发生,早晨天气凉爽,万里无云。力水山顶半隐在清晨蒙蒙的雾中。
三楼主卧,床一侧的温度已经凉透,大床上的人在空荡荡的床铺上翻了两个来回,才悠悠睁眼。
反常。
这是周璟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离别二十几日再见,她以为某人会像前几月那样索求无度,却没想到他只是第一天时热情,昨晚则什么都没发生。
她再次翻了个身,长发在枕上散开,思绪在越飞越远前,被门外江姨的呼唤声叫了回来。
“太太,该用早饭了。”
“好……”
她不喜欢叫别人久等,应声之后便起身下床。洗漱时,江姨又从卫生间门口路过,说:“太太,唐先生今早打电话,讲等你用过早饭他就过来。”
“唐先生。”她偏了偏头,叼着牙刷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呆萌可爱:“唐鹤宇?”
他不直接打给她,打家里电话做什么?
“是。”江姨点了点头。
周璟吐掉口中泡沫:“他有说是什么事?”
“唐先生没说。”江姨回答道:“只说叫你把他昨日送来的礼物穿上。”
“他会准时来接你。”
说起唐鹤宇的礼物,周璟就有些汗颜。
似乎是为了与那顶奢华的红宝石王冠相配,他送来家里衣帽间的是一件设计繁杂华丽的白色小礼裙。
及膝、前短后长的设计,珍珠和层层复杂的精致蕾丝点缀裙边,她实在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场合能用到。
晚宴?裙长又太短了。
可不论是问江姨,还是打电话联系唐鹤宇,都没有回应。周璟也只好穿上这素颜无法搭配的裙子,又用半小时的时间化了妆。
化妆刷放下的时候,唐鹤宇的车刚到别墅门口。
江姨走到门口迎接时,回头看了两眼化妆间方向,确认没有周璟身影时,才笑眯眯地对唐鹤宇说:“唐先生,快好了。”
“好。”他抬起手,不自然地松了下领口的领结:“她没怀疑吧?”
江姨摇头:“太太什么都没说。”
唐鹤宇再次点头,垂眸看了一眼腕表,再抬起头时,目光充满了惊讶。
“怎么了?”自扶梯处走下的人迎上他的目光,鬓边微卷的发丝随随之微微摆动,落在白裙领口,被阳光镀上一层圣洁的光晕。
她许久不化妆,技艺也生疏了些,却下意识地耐下心来,仔仔细细地化完。还顺带卷了头发。
连周璟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何他看似突发奇想的一句话会让她生出这么大的反应。
也许是冥冥之中来自家人的心灵感应,让她意会到今日会有大事发生。
“好看。”唐鹤宇垂下手,手指在西装裤口袋里捏紧了些,由衷夸赞道。
再看他,往日浪荡公子哥今日套上了一身西装皮,浅灰色暗纹不显死板严肃,反倒衬得他更加明朗帅气。
“今天有什么安排,早上就盛装打扮?”周璟上下看他一眼,职业病发作,抬手在他西装外套的肩线处捏了下:“你最近胖了?尺寸差了一点,这是多久之前做的?”
他眼中欣赏和称赞荡然无存,变为熟悉的无语,一下拍掉她的手:“一个月前。”
“走了,今天事情很多。”
周璟回头和江姨挥手告别,踩着六厘米小高跟跟上他的脚步,一边调侃:“你不说做什么,我还以为你穿这样出来是要跟谁求婚。”
话音刚落,就见唐鹤宇的背影一个踉跄,险些在门口台阶左脚踩右脚绊倒。
佣人惊慌失措,上前要扶他,他摆摆手,将西装纽扣扯开一个,转身叉着腰看她。
周璟则一脸无辜地回看:“怎么?被我说中了?”
“你啊你。”唐鹤宇抬起手指,要戳她脑门。但看看那张略施粉黛便明艳动人的脸,再看看那精致的打扮,只能收回手,错了错后槽牙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
“今天是你生日,傻。”
他只在屋内短暂停留,佣人便没有帮忙泊车。此时一辆一尘不染的白色阿斯顿马丁停在别墅正门口,日光下闪耀着崭新的光芒。
唐鹤宇走到副驾驶座位,替她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小公主。”
“我们有一整日的时间庆祝。”
……
属于唐鹤宁的生日是如何过的,周璟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但在她的记忆中,周璟的生日是由一个个七彩而廉价的植物奶油蛋糕,和空荡荡的房间组成的。
在福利院时,所有的小朋友会按照节气过生日。而到了温家,她就没有了生日。
白色阿斯顿马丁一路前往市中心方向。避过早高峰,一路畅行无阻。唐鹤宇亲自开车,宽敞舒适的空间内布满清新的车载熏香气味。
周璟的唇角不自觉勾起。
这个生日,好像从开始时就超乎她的预料。
第一个目的地是嘉屿最大的一家Astride门店。
两人的突然到来掀起店内轩然大波,周璟被客客气气请上三楼。等到她想起这串英文名时,已经看到熟悉的lookbook。
第三页就是曾在她手上待过一段时间的白钻婚戒。
唐鹤宇摆手拒绝经理的推荐,倚靠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了吧。”
“什么?”
她刚问出口,VIp待客室的门便又一次被推开。
池谨和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几位穿黑衣戴白手套的保镖,人人手里拎着一只银白色密码箱,在她身后一字排开。
她穿着同样整齐考究的浅色套装,素色花纹的丝巾在领口打了个漂亮的结。轻轻眨眼,对她道:“生日快乐,二嫂。”
“我来送哥哥给你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