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不过是谈判的幌子。
为此她故意狮子大开口，就等着对方砍价，到那时再借机说出自己的目的，方才能事半功倍。
果然。
明台镜顾不得安抚自家主子，他上前一步，态度软和道：“周姑娘，这几年天灾频发，兵荒马乱的，生意不好做，一千两银子一个人，实在是太多了，能不能少一点？”
对方开口砍价，虽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过顾瑾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故作为难：“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吧，三个人，两千四百八十两，不能再少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谋士，谈判时保持稳定的心境是最基本的能力，明台镜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却也只能耐着性子陪着笑……
“周姑娘，两千四百八十两，还是太多了，我们实在拿不出来，不知道周姑娘需不需要麻布，我们可以用麻布抵债。”
听到对方愿意以麻布抵债，顾瑾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明先生，你是看我年纪小，糊弄我吗？我要的是银子不是麻布，麻布才值几个钱？”
明台镜哈哈笑：“周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眼看天灾灭世，麻布质地虽然粗糙，但是经久耐放，比绫罗绸缎更好保存，你真的不考虑囤积一批？”
顾瑾嘟囔：“天灾灭世？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装出思考的模样，等了好一会才点头，表示同意：“行吧，虽然我不知道这则信息是真是假，但我们家人多，眼看天气要热起来了，正好要扯布做衣裳。”
“你愿意出多少匹麻布？”
“不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还得囤积些别的物资，再加五百斤牛肉干罢。”
顾瑾算过了，一个成年人一年四季的衣裳最多用两匹布，但实际上，可以不用每年都做新衣服，所以，可以做到一人一年一匹布。
她的队伍会收满两百人，最低得囤积一千匹布。
京城的麻布，好一点要一两半银子，次一点的也要一两银子。
这物价，比其它州城贵了不止一倍。
不过，织布是一个技术活。
并且全套流程极其繁琐。
所以，末日后，布匹一定是硬通货。
她要囤积布匹，又不能惊动朝廷，只能出此下策。
听到自己的幕僚在商议用麻布和牛肉干抵银钱，木云霄怒气这才平息了些。
他们木家，除了钱，就属布匹最多，这几年来，因为天灾人祸频发，平民百姓购置布匹的能力大幅下降，每年的麻布都会滞销，反而缎布销量变好了。
是以木府现在库房里存放了不少麻布，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们。
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将所有麻布处理掉，也解决了他一桩烦心事，毕竟租借的仓库，每月租金不菲。
至于牛肉干，他来京后总觉得天灾马上就会来临，囤积了不少牛肉干，那些肉放了一年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她要，给她就是。
就当便宜了一条狗！
明台镜见对方询问布匹数量，一时拿不准主意。
他转头与自家家主商议。
木云霄不想与那小丫头片子做过多的纠缠，不耐烦道：“你自己看着办。”
这时，庞同插话了：“周姑娘想要多少？”
顾瑾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不过，她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被对方看穿也无所谓：“两千匹布。”
在周国，正常规格一匹布是四丈，用上辈子的度量方式算，大概近十四米。
但为了运输方便，每匹布的重量都控制在三十斤。
所以，随着面料的不同，布匹的长度也不同，麻布比绫罗绸缎都要重，它的布匹长度不到四丈。
按一匹布三十斤算，两千匹布，有六万斤。
除去这五年的消耗，待天灾来临后，应该还有不到一千匹布，也就是将近三万斤。
到时候怎么运输，真是一件麻烦事。
庞同听到这个数字，便知道对方之前狮子大开口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她在囤积天灾灭世后无法便捷获取的物资。
这小姑娘，足智多谋，掌事时得心应手，难道，她才是周家的家主？
正想试探，明台镜又插话了：“周姑娘，两千匹布，实在拿不出来，一千匹，怎么样？”
顾瑾脸顿时难看起来：“明先生，你既舍不得银钱又舍不得物资，这事，谈不下去，我只能将人送官了。”
明台镜本想磨磨价，却被她一句话堵了回来，便知道事情已没有转圜的余地，又见家主虽然一脸愤怒与不耐烦，可是一直没有开口表示，心里顿时有了一个章程。
他打着哈哈回应：“行，既然周姑娘执意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
“五百斤牛肉干，两千匹麻布，下午便给姑娘送过来，到时，还请周姑娘将我们的人还回来。”
顾瑾点头：“那是自然。”
她顿了下，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哦，对了，我听说木族长的妻子连着死了好几个，有病死的，有难产而亡的，还有溺水的，这第四任妻子，现在也缠绵病榻。”
“承蒙樊訾枋樊大人关照，我拜了孙思孙医者为师，略懂岐黄之术，要不，改天我去替夫人诊治一番？”
木云霄本来怒气冲冲。
在听到对方的话后，如同一盆冰水浇灌在头部，整个人不寒而栗。
樊訾枋！
她居然与樊訾枋也有关系！
并且，她还知道自己有几任妻子的所有事！
这一定是自己派出去的三个探子透露的。
他每个月开出那么多月银，这些人就是这么报答自己的吗？
白眼狼。
都是白眼狼。
等将他们捞出来，一定要将他们赶出府。
等等。
她还知道什么？
木云霄望着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手臂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难道，她知道那几个女人是死是自己导致的？
想到这，木云霄立刻否定自己，不，她不知道。
那几个女人的死，没有人会知道……
明台镜和庞同也被震惊到了。
合着自己派出去的几个探子啥消息都没有探明，反而被对方审问卖了主家！
说好的江湖道义呢？
啊呸！
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