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喻雪感受到身旁男人身上淡淡的竹香,长这么大第一次与男人离得如此近,
一时心中仿佛是小鹿乱撞,脸上也觉得像火烧一般,红至耳根。
宁侧柏听到王管家带人退了出去。赶紧起身,迅速离开了床榻,往外退了几步,保持了很远的距离,
“是宁某唐突了,多谢喻姑娘搭救之恩。”
喻雪看他有些狼狈的动作,仿佛是急于撇清关系一样,此时站得远远的,莫名的有些失落,适才心中的燥热也仿佛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
不知怎的,喻雪此时也不想说什么,无碍,不用谢之类的客套话,自己救他,本就是有心思的,是想求他回报的。
于是并未答宁侧柏的话,而是转身对外面的阿兰吩咐:
“阿兰,给宁公子在外屋打个地铺。”
阿兰闻声便去柜子里找褥子,一时屋内宁侧柏也有些无所适从,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虽是无奈之举,到底人家是未出阁的姑娘。
“宁公子,你且先行在外屋住上一晚,好生歇息,明日寻个机会,我再想办法送你出府。”喻雪反而表现得无事一般。
宁侧柏行了一礼,退到了外屋,阿兰早已将地铺整理好,
“有劳阿兰姑娘了。”宁侧柏语气惯是温和有礼,
阿兰心中也有些欢喜,这宁公子看着进退得体,为人谦和有礼,看来小姐真是没看错人。
“宁公子这般说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打小跟着小姐,小姐吩咐的事情自当顺从。”
说罢阿兰退了出去,站在门外把风。
屋中留了一盏蜡烛,随风晃动,忽明忽暗的。宁侧柏想起今日那个将他从天牢救出的黑衣人,他到底是谁?为何救自己?
而在喻府外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中。
黑衣人正站在那里,双手下垂,甚是规矩。在屋中坐着一位白衣少女,此时目光看向喻府的方向。
原来这两人正是那一日在小酒馆,给了店小二一片金叶子的一男一女。
“属下已将宁公子救出地牢,只是当时喻建同派人层层围住了喻府,一时难以带他一同离开。属下怕小姐出事,是以提前撤退了。”那黑衣人的语气并无波澜。
“那他如今在何处?”白衣少女的声音甜美、清脆,如夜间的百灵鸟。
“喻府的小姐,也想搭救他,如今应该还躲在喻小姐的房中,想必眼下是安全的。”
“喻府的小姐.....喻小姐......”
白衣少女轻轻地呢喃,声音极低,最后化在无边的黑夜里。
“你这两日就盯好了喻府,如果他想离开,便带他一道走。”
少女的声音并不严肃,却有着让人不能拒绝的威严。黑衣人答了一个是字,便退下了。
白衣少女也起了身,站到窗前,昏暗的烛光下,她的身形更显削瘦。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喻建同搜查一夜,都未查到宁侧柏的蛛丝马迹,想必人已离开喻府,逃去了外面。
便又下令封锁城门,严查出入者。
如此折腾,已是天明。
他已中毒,眼下内力尽失,应是走不远。
喻建同一大早便又带着大队人马,外出搜查。
阿兰侍候小姐梳洗更衣,整理完毕走出内室,外面宁侧柏早已端坐一角,许是因为一夜未眠,他如今面色有些憔悴。
见到喻雪出来,便起身行礼,“喻姑娘。”
声音和动作都透着不自在。
喻雪牵动嘴角笑了笑,“宁公子,今日我要去城郊的‘佛灵寺’烧香,一会儿宁公子便随我一道出城吧。”
阿兰端了早饭送到屋内来。两人坐下沉默着,吃完了一顿早饭,一时有些尴尬,宁侧柏开了口,
“多谢喻姑娘救命之恩,他日喻姑娘若有用得上宁某的地方,宁某一定竭尽全力。”
喻雪是个有主意的,听到他的话,并未马上回答,只是抬眼看了看面前生得芝兰玉树的男子,仿佛是与记忆中的不同了,如今多了几分沉稳,但通身儒雅的气质未变。
“那便请宁公子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喻雪眼含笑意,声音却是笃定的。
宁侧柏便未再说什么,只觉得这喻姑娘倒是有几分让人看不透。
不多时,阿兰拿来一套婢女的衣裳,
“宁公子,委屈您换上这衣裳,一会儿就假装成小姐的丫鬟,一道离开喻府。”
宁侧柏知道眼下也不是矫情的时候,便起身换了衣裳。
阿兰又替他上了点妆,一番乔装下来,铜镜中的人显得极滑稽。
喻雪站在身后,看到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兰心直口快,“没想到宁公子换上女装也这么好看呢,这脸这眉眼,像个美人,就是太高大了些.......”
喻雪瞪了她一眼,阿兰才收了声。
“宁公子,爹爹也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日后还请你不要与他计较。
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放虎归山,他日虎再下山找爹爹报仇的话。那时,我就是凶手,是不忠不孝之人。”
喻雪慎重地看向宁侧柏,似乎是想要他一句承诺。
宁侧柏也想过,就算是看在喻小姐救自己的份上,也断不会伤害喻建同,更何况自己与喻风也算是知己朋友。
这喻建同虽然手段毒辣,可说到底也是听命行事,想为儿子谋个好前程。
“请喻小姐放心,宁某今日之后便只记喻小姐的救命之恩,其他事情都是过眼云烟,随风散去。”
宁侧柏说这话是真心的,他原本也不是喜好杀戮之人。
就这样,喻雪领着阿兰和宁侧柏两人出了屋,宁侧柏端着一盘抄好的佛经,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刚到大门口,便见王管家上前,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王管家忘记了?每年今日我都要去城郊的佛灵寺祭奠娘亲。我抄了些佛经一并送到庙中,为爹爹和兄长祈福。”
喻雪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
王管家也是昨日忙着搜查一夜未睡,这才想起,明日是夫人的祭日,小姐确实是每年的今日便会先去佛灵寺祭奠一番,多年未变过,这事老爷也是知道的,自然不敢拦。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只因昨日事发突然,一时给忘记了。小姐请......”
喻雪并未多看王管家一眼,径直走出了喻府,
门外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