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之中,南宫期带着南宫由和南宫念,坐在那处。
苏离回来坐到南宫期身侧,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从来没想过,与宁侧柏再重逢,便是他的婚礼。
当下他失忆,苏离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他恢复记忆,会怪她吗?
想到这里,苏离犹豫了,对南宫期道:
“要不,这婚礼,等宁侧柏恢复忘记之后再举行吧?让他自己决定。”
南宫期也明白宁侧柏从前对苏离的情意,这到底是他的人生,轮不到他们作主,
正要说话,几个禁军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定安王,皇太孙,皇上病重,召定安王火速回避暑山庄。”
一听闻皇上病重,南宫期赶紧带着苏离和两个孩子回了避暑山庄。
太后从宫中又派了贴身嬷嬷赏赐了好些绫罗绸缎、珠宝黄金。
嬷嬷站在那处,对老夫人道:“皇后懿旨,皇上病重,一切婚嫁从简,命老奴在此观礼,直至礼数周全入了洞房,才能回去复命。”
老夫人不敢违背,可是如今皇上病重,宁安伯也不能赶回府中。
就这样,简单的拜了堂,全了礼数,便送入了洞房。
婚事虽然未大办,但是宁安伯府依然比平日里热闹。
喧哗之中,天羽雁站起了身,唤了一声,“天涯......”
天涯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天涯,我们走吧,回天祈去,我想父皇和大哥哥,二哥哥了,我想马上就回去。”
“是,公主。”
天涯没有犹豫,一只手托住天羽雁,双脚一垫,从窗户腾空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洞房之中。
烛火跳动。
画儿早已为郡主盖好了红盖头。
云初端坐在大红的窗幔之下,宁侧柏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对于他来说,同样陌生。
倒是这些书和上面写的字,让他有些熟悉感。
还有窗前那把古琴,他凭着从前的所学,知道是一把上好的名家珍品,名为长生。
他发现自己会弹古琴,但是想不起他的来历。
目光落在那把长生上面,它此时安静的摆放在那处,却见被人精心保养过了。
此时透着温润的光泽,在古琴的下方,多了一个穗子,上面是一个色泽极好的玉如意,下面是手工编制的穗子。
宁侧柏不自觉的移动了脚步,走到长生面前。
云初透过红盖头下方的边缘,看到了男人的脚步,并未向自己走来,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最后停在那把古琴面前。
宁侧柏看了良久,“这穗子是云初郡主的吗?”
云初依然端坐在原处,浅声回答,“是云初唐突了,见这把长生荒废了多日,心中不忍,便自作主张打理了一下,还请宁三公子见谅。”
宁侧柏有些惊讶,这把长生知道的人并不多,“你认得这把长生?”
云初听着这宁三公子的声音,干净磁性,温润,如清澈的溪水,忍不住回答道:
“这是古琴大师莫忘的得意之作,传闻莫忘大师穷尽毕生精力,才打造了这一把上好的古琴,取名长生。相传,莫忘大师还独创了一首曲子,名为‘长相守’不知为何,这莫忘大师后来突然不再弹琴,那长相守的谱子也付之一炬。”
宁侧柏觉得,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云初郡主倒让他有些意外,她竟然知道莫忘大师,知道长生,知道‘长相守’。
云初等了良久,见宁侧柏并未打算过来掀开她的红盖头,她想起定安王妃的话,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不确定。
两人沉默了良久,宁侧柏走了过来,挑开了红盖头,
云初抬首,面前的男人,超出了她预期的俊美无暇。
她看过这房间里的书和那把长生,她作为一个小女儿家,想像过他也许是儒雅的,也许是书生气的,或者是书呆子的。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如此五官俊美,温润如玉的谪仙一般的男人。
宁侧柏的目光并未在云初的脸上多逗留。
云初突然有些明白,刚才定安王妃说的那句话,“宁侧柏是很好很好的人,如果你愿意花时间,你会发现,他值得你托付终身。”
面前的宁三公子,风流儒雅,温润如玉,比她的哥哥们生得好看。
云初突然嘴角有了笑意。
宁侧柏走到桌子边上,自顾自的倒了两杯合卺酒,端了起来。
他的动作自然而从容,仿佛就是在做一件应该做的事情,他人是温和的,但是他的眼中没有情谊。
更谈不上爱意。
云初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端在手中,仔细端详,
“宁三公子,这合卺酒今日我们先欠着,等他日宁三公子恢复了记忆,如果还愿意与我饮这一杯合卺酒,我们再补上,如何?”
宁侧柏手指微动,这个云初郡主,总是让他意外。“云初郡主可有心上人?我愿意成全。”
云初笑着看向面前的男人,回答得坦然,
“过去没有,宁三公子若是想成全,倒是可以成全我的以后。”
宁侧柏一时有些语塞,不自在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只听云初又道:
“宁三公子是因为失忆了,所以才愿意与在我成婚吗?”
宁侧柏愣了一下,不想骗她,“因为记不得从前的人和事了,便觉得没什么可挣扎。我对这宁安伯府,对这烟都也是陌生的,云初郡主身份高贵,是宁某高攀了。”
云初很喜欢宁侧柏的坦荡和直白,
“像宁三公子这样儒雅高洁的男子,天下少见,倒是云初见拙了。”
说话间,云初径直走到了衣柜面前,拿出被褥,开始打地铺,
“宁三公子,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睡地上,你睡床上。坦言,我也曾幻想过无数次,嫁一人共白首,但是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趁宁三公子失忆,仗着太后赐婚,一切待宁三公子恢复记忆之后再说。”
宁侧柏看着面前的云初,如此坦荡直率。
又听云初道:“但是,见到你,我很开心,宁三公子,幸会。”
宁侧柏见她看着自己,仿佛在等自己回答,于是也不自觉的道:“云初郡主,幸会。”
云初坦然一笑,开心的躺在了地上,“睡吧。”
宁侧柏一时有些无措,“云初郡主睡床上吧,我睡地上。”
云初侧着身子看向站在面前有些无措的男人,莞尔一笑,“好吧。”
说罢赤着脚,小跑上了床,那模样天真又率性,带着几分可爱。
宁侧柏忍不住嘴角勾起了笑意,看着烛火下那两杯合卺酒。
在地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