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香特意没有选包厢的位置,而是在一楼的大厅内,一边喝茶,一边听周围的人聊闲。
奶茶入口香甜,浓香丝滑,杨月香轻轻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这茶倒是和京城的不太一样,不过倒不难喝。”
小青站在杨月香身后,给她家小姐倒茶,“小姐看这块蛋糕,看起来真漂亮。”
桌子上的卡通磁盘里,盛放着一小块奶油蛋糕,白色的奶油盖在黄色的蛋糕体上,闻起来香味浓郁。
小青看着就想流口水,她也想尝尝,但她们家小姐规矩大,自己是万万不敢坐下来的。
杨月香拿起叉子,尝了一小口,嫌弃地皱了皱眉。
“蛋糕是不错,就是这盘子太丑了,这家老板什么审美,古里古怪、土里土气的!”
茶楼大厅人声鼎沸,嘈杂的很。
临近杨月香她们桌,坐着一桌身穿士子袍的男子,正在高谈阔论。
“你们说靖王妃,得多有钱啊。”
“老兄,你这话怎么说?”
“老弟,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跟我装呢?这靖王妃要是没钱,桃花巷能连着放那么多天的低价粮食。”
“如今这城中四大粮商都不开门了,王府得备多少粮食才能供一城百姓吃饭呀?”
“说起来也是,我家都要去桃花巷买粮呢,那粮食都是今年的新粮,这么低的价格,往年也难买得到啊。”
杨月香听到关键的地方,一边装作喝茶的样子,一边偷偷竖起了耳朵。
另一人笑了笑,“诸位兄台,我有个小道消息,你们听还是不听?”
“快快说来,谁不知道你这厮消息最是灵通了。”
“对!莫要卖弄,不然待会儿我非要把你灌醉不可,到时候说不说就由不得你了。”
那人轻轻摇了摇扇子,“我这就说,真是怕了你们了。”
“城中谁不知道,靖王来西北的路上,可是遭了流民的洗劫,财物损失了大半。”
“据我在长宁军中当副将的表弟说,朝廷拖了长宁军三个月的军饷。”
“咱们靖王爱民如子、体贴士卒,不忍看见士兵们挨饿受冻,有点俸禄,都贴补进军队里了。”
“你们想,那这买粮食的钱从哪来?还不是咱们王妃的私产嫁妆?”
“老兄,你这话说的有道理,王爷有了王妃这个贤内助,真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啊。”
“我何时能有王爷这样的运气呢?叫我娶个跟王妃一样贤良淑德的妻子!”
“多吃些糕点,别喝茶把自己喝醉了!”
众人吵吵闹闹,好不快活。
杨月香本来一边喝茶,一边听他们讲话,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讥笑道。
“我还以为你的消息有多灵敏呢,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的愚人啊。”
杨月香这话并未放低音量,清晰地传入旁边人的耳朵。
旁边那桌人闻言,朝她看过来。
“我道是谁开口说话呢,原来是一个貌美的小娘子,你倒是说说我说的有何不对?”
杨月香一只手把玩着茶杯,红唇微启,面带嘲讽。
“王妃颇有私产?呵。”
“你可知王妃家在何处?族中是做什么的?”
那人涨红了脸,“我虽不知具体是什么来路,却也知道定是书香鼎食之家。”
杨月香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摇了摇头,头上的钗环,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我今日好叫你知道,靖王妃他爹,不过是个小官儿而已。”
“她又是丧母长女,娘家的田产家业加起来,恐怕还没有几千两银子。”
“你、你这是污蔑!”
杨月香站起身,讥笑的看着对方,“井底之蛙,我为何要污蔑她?”
“王妃宅心仁厚,得人爱戴,又和王爷琴瑟和鸣,你定然是嫉妒他们,才出此狂言!”
书生这两句话,正中杨月香靶心。
杨月香勉强保持好仪态,垂在衣袖里的五指捏成了拳头。
没错,她就是嫉妒姜和月。
明明家世、靠山、背景皆不如自己,可是偏偏走了狗屎运,嫁给表哥做了正妃,自己只能给表哥做妾!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的衣裙上皆是蜀绣,穷工极巧,可是有价无市的稀罕东西。”
“我有什么好嫉妒她的。”
杨月香得意的看着对方。
其实她身上的衣裙,不过是她的淑妃姑姑提前送她的聘礼罢了。
宫中御用的贡品自然是极好的,凭杨月香的家世,还用不起这么好的料子。
但是对面的人不知道,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先敬罗衣后敬人,世人大多都是如此。
他自然也知道杨月香身上的衣裙不是凡品,但被她此番讥笑,自尊心受不了,一甩袖子就出了茶楼。
正自鸣得意的杨月香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端着托盘的店小二,脸色微微变了。
店小二把托盘上的东西放下后,径直去了后厨。
“掌柜的,刚才有位女客正在前厅,言语对王妃多有不敬。”
林志和正在打算盘,头也没抬的问道,“她说了王妃什么?”
那小二压低了声音,“掌柜的,我瞅着这个人不一般,她把王妃的家世来历说的煞有其事,言语间多有贬低王妃母家的意思。”
林志和‘啪’的一声放下算盘,抬起了头,眼神危险的眯了眯。
姜和月对他有知遇之恩,更兼有救母之情,他怎么会看着别人在茶楼里对姜和月出言不逊,他倒要会会这人是谁。
“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去忙别的吧。”
“小的告退。”
小二刚转身,就感觉到林志和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心里多了一块儿沉甸甸的东西。
“你是个机灵的,这是赏你的银子,记住了,以后再有这种事,只管来回报我。”
“好嘞,谢掌柜的赏!”
小二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双手捧着银子就往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