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经常在军营,训练起来不管不顾也是常有的事。”窦斐然虽然不想看她这么关心自家王兄,但还是解释了一句。
“那他这火急火燎的,要干什么去啊?”君倾娉表示,睿王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担忧过头的模样,非常不合常理。
窦斐然想了想才说:“怕是得到了玥儿生病的消息了。王兄一直非常关心玥儿。”
“你不关心吗?”君倾娉偏头问了窦斐然一句。
窦斐然笑笑:“我笃定她没事,心里虽然生气有人那么折腾她,但并不着急。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冷血?”
君倾娉摇摇头。这只能说明,在他们心目中,这小公主的分量不一样罢了。就如同她一样,如果她的“好妹妹”出了事,她可能还悠哉悠哉地继续玩呢,要是老黎出了事,她还不得急死。
只是不知道睿王那看上去冷心冷肺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小丫头如此上心。这可不像是对女人极度讨厌的样子。
窦斐然看着君倾娉陷入沉思,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他知道,这女人想得这么入神,肯定是在想他的王兄。
这边君倾娉往三十里长亭赶,那边窦卓然已经打马入了宫,也没有下马,一直冲到窦玥熙住的烟雨宫,这才翻身下马,大踏步走了进去。
“玥儿——”一看到窦玥熙烧得小脸通红,整个人迷迷瞪瞪的样子,窦卓然一颗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太医,玥儿到底什么情况?”
“启禀摄政王,公主之前有心动过速,痉挛,喷射性呕吐的症状,现在转为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是惊吓过度之症,下官已经行过针,点了安神香,若是今夜热度能退下去,应该就可以无碍了。”
“若是退不下去呢?”窦卓然冷冷地瞪着太医,好像太医若是敢答应个是字,他就会直接把他扔出去一般。
“惊吓之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下官只能竭尽全力。”太医磕了个头,说的相对比较圆滑。
“以后可还有什么影响?”窦卓然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心悸多梦、睡眠不安。”太医斟酌用词,“当然也不排除,会有一段时间,用膳情况也受到影响。”
“我可怜的玥儿呀!”太后又忍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窦卓然黑着脸问坐在床边抹眼泪的太后。
太后哭得说不出话来。
伺候窦玥熙的宫女“砰”的一声跪了下去,一边擦着红红的眼睛,一边告状:“不敢欺瞒摄政王,昨日太后娘娘请了秦王府上的欧阳姑娘来宫里见见,想着替秦王把把关。哪想到那女人那么大胆,让公主带着一身引兽粉,她就那么把公主拎在手里,在一群发了疯的野兽中间乱窜。
“后来还带着公主去了鳄鱼池,让鳄鱼相互攻击,整个鳄鱼池血红一片,引得所以野兽都围在了鳄鱼池周围,公主怕的要命,她还是不肯把公主放下来……
“那情形,奴婢只要一想起来,就浑身打哆嗦,还有一起进宫来的贵女们,更是吓晕过去不少。公主还这么小,受了大惊吓才这般高热不退……”
“欧阳翛然?”窦卓然一听,脸更黑了,眉心直接拧成了个“川”字,好大一会儿,才恼怒地问太后:“你让那个女疯子进宫来做什么?”
“哀家也是好心,听说了秦王带了个女子回去,便想着替秦王把把关。你们的母妃都不在了。长嫂如母,哀家作为长嫂,总要替你们操心一下终身大事才对。哪想到……”太后越说越委屈,最后化成了一声长叹,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窦卓然眉头皱得死紧:“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那脾气,父皇在时都不管他,皇兄更是纵着他。你管过一次没讨着好,居然还想管第二次?”
太后暗暗咬牙!又是这个论调!他们窦家的男人个强势到不像话,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说了算。
太祖皇帝直接遣散后宫,说是怕影响他们兄弟三人的感情。听听,多么可笑的理由。后宫的女人都是他自己选进来的,那三个儿子也是她们拼命生下来的。怎么到头来会影响他们三个感情的,就成了那些无辜的女人了呢?
先皇虽然好些,可也不许她插手任何政务,甚至不允许她教养自己的儿子!那是她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儿子呀,凭什么不允许她教养?
所以,她有多喜欢太后这个高位,就有多痛恨先皇。
自从先皇抱走她的儿子,她就不顾一切去扎他的心。
他不是在乎兄弟亲情吗?她就用这兄弟亲情恶心死他!
要不是他太脆弱,居然被活生生气死,她到现在也绝对不会让他有一天好过!
还有这个窦卓然!你不是在意兄弟之情吗?她就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
“你以为哀家想管吗?你们兄弟二人,也不看看自己年纪都多大了。一个不娶,另一个还是坚决不娶。如果就这么看着你们,什么都不做。你让哀家以后有何脸面下去见你的皇兄?”太后哀怨地望着窦卓然,字字泣血。
“哀家知道你恨哀家,可那件事,哀家也是受害者。哀家也没想到会是后来那种结果。你以为哀家这些年就好过吗?哀家夜夜都梦见你皇兄指着哀家的鼻子质问哀家,夜夜都从梦中惊醒。哀家今年才25岁,可你看看哀家现在这个样子,说哀家今年35岁,没人会不信……”
窦卓然沉默,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你若是没法好好教养玥儿,就让本王带她出宫,本王亲自教养她。”
“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哀家好了!”太后“腾”地站起身来,指着窦卓然的鼻子就骂,“你们夺走了哀家的儿子还不够,还想来多哀家的女儿。窦卓然,你是在要哀家的命!”
窦卓然瞪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太后身子晃了晃,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太后!”宫女太监太医乱成一团。
窦卓然孤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眼前混乱的一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心里清楚,这些都是他的罪孽,他无力改变,更无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