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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清背着少年,步伐踉跄着走在夜晚的街道上,雪门关的深夜格外的寂静,道路上除了百姓的万家灯火,妓院的隐隐笙箫,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夜晚的风冷得很,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冷意,发丝凌乱的沾在她的脸上,还的着血迹,她背着谢怜,制止了流出来的眼泪。

因为她知道。

哭。

一点用也没有。

周清清哆嗦着嘴唇,道,“怜儿……我们很快就找到大夫,妻主不会让你死的。”

你别死。

撑着。

别把我独自一个人抛弃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

谢怜靠在他的背上,脸上的神情格外的安逸,像个精美的瓷娃娃,纤长的睫毛微微卷翘着,薄唇白得娇弱,就像睡着后的睡美人,只有白色的衣袍上沾着的鲜血跟他的美颜格格不入。

周清清艰难地挪到医药堂门口,她伸手重重地拍着房门,扯着嗓子,道,“救命!救命!……”

她的手紧握成拳头狠狠地砸着门板,大声,道,“开门!救人!”

泪水从她眼中落下,她将拳头砸向门板,道,“你他妈的给我开门!”

拳头因为敲打,肌肤破裂开来,血肉模糊,不顾一切地拍打着,医药堂的灯火才亮了起来。”

对于大夫来说,也不过是两三刻钟的事,可对于她来说,时间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大夫的衣服都没有拉好,就把房门打开,见周清清背着人,一身血迹,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也不好计较病人的不礼貌,连忙道,“快,将人背进来。”

周清清将谢怜背进院子,大夫连忙将房门合起来,将呼啸的冷风关在了外面,周清清将谢怜放下来,紧紧地握着谢怜温度冰凉的手,道,“求求您,救他。”

大夫走到谢怜身边,看了谢怜一眼,伸手,将手指搭在谢怜的脉搏上,这脉一号,已经没有跳动的可能了,大夫放开谢怜的手腕,对她,道,“您还是赶快为这位公子准备后事吧,他已经死了。”

周清清暴怒地抓起她的衣袖,道,“你胡说!他还没死!他没死!!怜儿他怎么可能会死,明明他前一秒还好好地我笑。”

泪珠从周清清的双颊上滚落下来,周清清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道,“您再救救他,求你,只要你能救他,我做什么都可以。”

大夫本来挺恼怒周清清的态度,但是又见到她这副样子心也软了,纵是她再怎么妙手回春,她也救不了一个死人啊!他叹了口气,道,“这位娘子,我真得救不了,就算是神医也救不了一个死去的人。”

周清清看着大夫怔怔地流着眼泪,忽然一道不耐烦外加略有些稚嫩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道,“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

司凝本来好好地在医药堂旁边的树上睡得贼舒服,他都快梦见自己靠超级迷人粉发家致富了都,结果被医药堂的一顿吵闹,将他快拿到手的金银财宝直接变成鸭子飞走了。

司凝表示,他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所以大半夜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

他跳进医药堂,只想提醒她们,别吵吵吵,知不知道很烦人!

司凝身上古怪的紫色衣袍在身上荡漾着。

大夫瞪着他,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司凝话音刚落,就闻到同类的气味,怎么这里还有蛊虫的气味,似乎还挺强大的,不过也没有剩下几口气了,快死了。

他嗅了嗅,发现了躺在一旁的谢怜,顺着气味寻了过去,看见谢怜的脸,他非常的震惊。

圣圣圣圣圣圣君?

不对,和画像上的圣君也不是很像,但是有八分像!

周清清见他靠近谢怜,连忙松开了大夫,走到谢怜旁边,警惕地道,“你想干什么?”

司凝见她上前,后退了两步,看见周清清,他一愣,道,“大婶?”

要是换平常,周清清早就一巴掌拍死这无礼貌的小孩,可是周清清一心都在谢怜身上,哪里还顾得上他说了什么。

司凝见周清清握着谢怜的手,伤心欲碎,他不能理解,不就是快死了吗?又没有死透,大婶这哭死人的表情太荒谬了点吧。

他看了看地面上的谢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虽然,他出来,没有挣几个钱,但是要是把圣君带回去,哇咔咔,他就是苗疆蛊族的功臣,更是别说钱,姑姑怎么也得封他个长老做做吧!

于是,司凝,道,“大婶,人没死呢,你哭什么!”

大夫一听,瞪着眼睛,一手拎起了司凝,道,“你怎么跑进来的,人都死了,小小年纪再这里胡说八道,快给我滚出去!”

司凝一不防备就被这个老女人拎起来,脸都绿了,他鼓着腮子,挣扎道,“老子才不屑说胡话呢,你才是庸医呢,蛊人岂能跟一般人的比较,他只是身体内的母虫受伤了,要疗养,才封住了人体的脉穴,只是这人身体内也没有多少能让母虫疗养的养料,等母虫一死,他才是真得完了……啊呸!跟你这庸医说再多也不理解蛊人身体的奥秘!放开老子!”

司凝踢脚蹬腿着!

周清清听见他的话,再联想船上的情景,她相信了八分,不管是不是真得,这都是救活谢怜的唯一的方法,她要去尝试一下!

大夫听了,冷哼了一声,道,“荒谬,我从没有听过这种理论!人死了就死了,哪里还能再救活!”

说着,大夫想将他扔出医药堂,忽然她的手腕被周清清抓着了,她手一痛,松开了司凝,周清清看着司凝,道,“你真得能救他!”

司凝整理了下自己被揪乱的衣袍,道,“那是当然!”

俊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走到谢怜身旁身边蹲下来,司凝的双眼顿时暗了下来,绽放开紫色的光芒,他低语着神秘而令人敬畏的话语,黑色的虫子从他身上飞了出来,在谢怜的身旁飞了两圈才朝司凝飞过去,司凝伸出手掌,虫子就停止在他的掌心上,扇动着翅膀,似乎在跟司凝说话。

司凝眼中的紫瞳消失了,又恢复如常,他从怀里掏了枚药丸放到谢怜唇间,给他塞了下去。

他才对周清清的脸,道,“蛊虫因为消耗太大,奄奄一息了,我只能用药养暂时让它不死,时间只有七天,在七天内,你要见到我姑姑,只有她才有令蛊虫起死回生的能力。”

大夫听了很是荒唐,道,“你们简直是违反天伦,人死了就要埋好,多晦气,哪里还能救活!”

周清清不搭理大夫的话,将谢怜重新背了起来,对司凝,道,“那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你姑姑!”

只要谢怜能活着,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何惧!

大夫看着周清清踏出医药堂的背影,道,“痴念啊!痴念!”

司凝,道,“现在,太晚了,凭着两条腿也找不到我姑姑哪里 不如先睡一觉,他短时间是没有问题的,你要相信我嘛!我们南疆地靠东辰,要经过一片迷林,要是我没有人带路十有八九是被成为凶兽的食物的!”

周清清只有重新返回客栈,顺便也把司凝带回来了,司凝正乐着有人供他吃供他住的!

周清清将谢怜带回客栈,她哪里睡得着,给谢怜换了身衣袍,将他的脸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就跟平常一样,似乎只是睡了个永远醒不过来的觉,好看得令人窒息,周清清坐在他身旁,摸了摸他的眼睛,鼻子,嘴唇,道,“怜儿。”

要是平日这样叫他,他早就睁开眼了,只是他的眼睛却没有睁开。

周清清将头顶贴到谢怜的头顶上,她吸了一口气,才,道,“怜儿……妻主,一定会救你,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离开,你凭什么可以自己做出这么自私的决定。”

周清清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真得好傻,你这么可以这么傻。”

周清清收拾好客栈的东西,带着谢怜和司凝跟着东辰国的使团继续往东辰国的方向走去了。

司凝做在马车内不顾形象地大吃着大喝着,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周清清有点怀疑,是不是南疆很穷,将司凝这个小屁孩饿成这个样子,她在脑海里想象了下落后的非洲部落,立马将一旁的点心推给司凝。

她继续守在谢怜身边,谢怜一天不醒,她是吃不下也睡不着。

车队在第六天就行走到东辰国境内了,周清清背着谢怜与使者分开了,跟着司凝上了竹排,司凝拿着长长的船杆,在水面上一拨,竹排飘飘荡荡顺着两座峡谷底下的一道水沟行驶去了。

峡谷越往里面越狭窄,让周清清感受到了深深的压抑感。

但是,竹排一经过了狭隘的谷底,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是世界,周围都是竹林,竹叶被风吹着沙沙作响,大雾弥漫开来,笼罩着水面,竹排行驶进雾气中,视野白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司凝淡定地划着竹排,往白雾深处划去……